季昱寒：“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白佳負氣衝他吼了一句：“你城府那麽深,誰知道你什麽意思？”
季昱寒不說話，算是默認。
白佳抿著唇，眼巴巴的瞅著他：“你忽然為了做這麽多，現在是想趕我走嗎？”
她怔怔地頂著季昱寒，恍惚中忽然警覺到，自己情緒一瞬間地變化，竟然是因為自己想要得到季昱寒的一個答案，而落空了。
她本心裏其實是想著嫁給季昱寒地！
她瘋了嗎？！
這個突如其來地念頭忽然在腦海中炸了起來，白佳被自己給嚇到了。
可偏偏就是那轟然一聲炸裂了，一下子讓白佳看清楚了很多東西。
她是喜歡季昱寒地。
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因為他一句把自己往外推的話，她整個人的情緒就完全炸掉了！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把她心底裏一直壓抑著的，不敢承認的感情統統都炸了出來，無處隱藏，更無所遁形！
一切都暴露在了郎朗的日光下，她對他的心思都像是算落一地的碎鑽，是閃著光的，是耀眼的，根本不再允許她再去隱藏。
因為白佳心底裏很清楚，再隱藏下去，季昱寒很可能拍拍辟穀走人了！
不行,不可以！
白佳的驚駭跟倔強混著眼裏從眼底裏湧出來。
季昱寒看到白佳的眼淚，心髒仿佛被什麽鋒銳的東西劃了一下。
自從白佳出事之後，他一直在查幕後黑手。
最初查到是沐夫人的時候，他並沒有過多的在意。
這隻不過是普通的恩怨。
可之後查到佟雯雯的時候，季昱寒就已經開始忌諱了。
有人變著花樣的做局要害白佳，而白佳又是一個直性子的人,她更喜歡直來直去硬杠，而不是玩勾心鬥角。
最後，事情水落石出查到了鄔雅秋身上，季昱寒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就知道，鄔雅秋一定會對自己身邊的人動手。
當初就是因為害怕這個，所以從國外回來的時候，他是光杆司令一個，身邊隻帶了秦杜。
秦杜是一個智力，肌肉都非常優秀的人。
季昱寒不擔心。
可現在，他身邊多了一個白佳，她成了他的軟肋。
季昱寒非常後悔當初把白佳攏到自己身邊，不是後悔他們的相遇，而是後悔自己的草率。
誰也沒想過在朝夕相處中，這個有點小作的女人已經成了他最牽腸掛肚的人。
如果到時候他跟鄔雅秋一交手，鄔雅秋一定會用白佳來威脅自己。
他不是怕威脅，是怕自己沒辦法庇護白佳周全。
白佳看著每天嘻嘻哈哈，很多時候沒心沒肺的似的，但季昱寒知道，跟同齡人比起來，她身上有太多的傷疤！
她經曆的事情夠多了。
他不想因為自己的恩怨，讓人在白佳身上再平添哪怕任何一道細微的傷口。
哪怕她能自愈，但他的愧疚是不會消失的。
季昱寒想了很久，不知道怎麽跟白佳開口。
他最擅長的是快刀斬亂麻，可刀落在這件事上的時候，他卻落不下去，成了最為優柔寡斷的一個。
季昱寒很清楚，自己一放手，顧傾鐸就會趁虛而入。
白佳跟顧傾鐸是有非常深厚的感情基礎的，他回國前有認真的查過顧傾鐸的過往感情經曆，查到她跟白佳的時候，他非常動容。
大約是自己沒有經曆過那樣的感情，所以季昱寒始終不明白一個女孩子究竟有多大的熱忱才肯那樣的追隨一個男人。
在感情裏遭受過背叛的他，隱隱的有嫉妒。
可現在，好不容易，這個小女人的心思終於從顧傾鐸身上連根拔除然後落在了自己這裏……
如果這個時候，他把她拒之千裏，那結局隻有會有兩個：
給顧傾鐸創造了機會，他會乘勝追擊，把白佳重新追回來。
白佳會在這個過程中認清一個事實，她曾經所耗費在他身上的感情都不過是過度感情傷害的一種方式而已。
與她而言，到頭來都多轉轉的最好的那個人始終是顧傾鐸。
當然，這是一個完滿的結局。
而另外一種糟糕的結果就是，白佳不會回頭，她被自己和顧傾鐸兩個男人傷害過後，變得千瘡百孔，再也沒有辦法去喜歡任何男人……
但季昱寒始終相信，白佳是那種百折不撓的金絲草，她不會自暴自棄。
她是打不死的小強，隻會越來越好。
越來越強大。
她可能會遇到更好更適合的人……
如果是那樣的話，再重逢的時候，他應該也不會那麽愧疚了吧？
想來想過去，季昱寒覺得自己也給過白佳什麽具體的值得紀念的東西。
索性這一次就把儀式感做足了，為她訂了一套婚紗。
白佳的未來應該是美好的。
而他的未來，是未知的。
如果將來兩人之間真的形同陌路的話，他私心裏希望白佳會穿著這件婚紗步入教堂……
在做出決定的那一刻，季昱寒承認自己是非常自私的。
他希望在她未來的婚禮上找到一點點參與感。
這是一個男人在感情裏最卑微，最愚蠢，也最自私的念頭。
轉瞬之間，季昱寒心底裏滾過千萬思緒，他看著眼前的白佳，忽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要不要開這個口。
“你說話啊……”白佳的眼淚隨著眸子轉動。
季昱寒滾了滾喉嚨，理智還是戰勝了最後的情感。
“白佳，有一些話，我想跟你說談談……”
“我喜歡你！”
季昱寒的一句話沒說完，被白佳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打斷了。
她的“我喜歡你”驚的季昱寒眸子晃動了一下。
他怔怔的盯著白佳，難以置信的輕聲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
白佳微笑著扯扯唇角，一笑，兜在眼眶裏的淚水就滾了出來。
她絲毫不覺得難堪，唇角的笑容更加動人：“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是你想不到的那種喜歡！”
季昱寒：“……”
在聽到白佳的表白之後，季昱寒的腦袋像是晨鍾，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之後，嗡的一聲……
他到了唇邊的話，心底裏堆砌起來所有即將要跟白佳攤牌的計劃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崩塌殆盡！
她剛剛說……她喜歡自己！
不是自己的幻聽，一切是真真切切的正在發生的。
季昱寒寒從來沒有想象過這樣的畫麵。
一個他默默喜歡的女孩子，在某一天的某個時辰在他措不及防的瞬間，這樣跟他告白。
情真意切，率真直接，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掩。
季昱寒愣了，錯愕的盯著眼前的白佳，墨眸裏的碎光晃來晃去，但終究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白佳彎著唇角，湊身上前，整張臉逼近了季昱寒。
季昱寒沒有躲，盯著她，但不知道她想做什麽。
白佳抿了抿唇，眼底裏的淚水瞬間又滾了出來，但不是傷心，更像是一種久違的釋放。
她認真瞧著季昱寒，一雙眼睛像是藏了熠動的星河：“我知道你有話想跟我說。”
“而且我知道你想跟我的說的，一定是我不喜歡聽的。所以啊……你要先聽我說！等我把想要說的說完了，你再說好不好？”
白佳聲音裏帶著小小的央求，但那是真真切切的，絕對不是撒嬌，更不是做作。
季昱寒瞧著眼前的白佳，咫尺的距離，這一瞬間她變得非非常乖巧，乖巧到讓他心疼。
他點點頭。
季昱寒覺得現在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白佳。
白佳唇角的弧度勾的更深了。
她說：“我就知道二爺心疼我，讓著我。就算是我有點小任性，你還是會遷就我……”
說著說著白佳聲音忽然就變得哽咽起來，她想笑，卻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了來：“二爺，我就是喜歡你！喜歡你疼我，讓著我，遷就我！”
“秦杜說，你把所有的好脾氣和小溫柔都給了我。我開始是不信的，知道後來我一點點親眼驗證了。”
“你對旁人都是冷若冰霜，但你對我總是比其他人多了些耐心和縱容。”
“你看起來帶著無數的光環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可你卻肯心甘情願的以司機小季的身份陪我演戲，你陪伴三叔下棋，聽他講無聊的笑話，隻為他們能開心。那是我的家人，你卻從來沒有跟我提過任何哪怕一句的抱怨。”
“你討厭巧克力，可隻因為一句我喜歡，你怕我低血糖發作時想要救急，所以會時刻待在身上。”
“沒有人這樣子在意過我，從來都沒有人讓我覺得，原來我這麽重要，配得上被人時刻惦念！”
“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你永遠是第一個出現。你比所有人都緊張，你讓我在最絕望的時候看到了希望，你與我而言就像是天神一樣……”
“我喜歡你，喜歡待在你身邊的感覺。”
“喜歡喊你二爺，喜歡跟你拌嘴。”
“喜歡你被我的小無賴逗到語塞的時候。”
“喜歡你故作冰冷揶揄了我之後，轉身再給我一顆棗子吃的感覺。”
“是不是聽起來賤嗖嗖的？可在感情麵前人就是這樣，會變賤，變傻，變得莫名其妙。”
“總之，二爺，我喜歡你！”
“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更樂意當你的妻子，還有你孩子的媽媽！我想永遠像現在這樣，待在你身邊，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的那一天……”
白佳一口氣說了很多很多。
很多都是壓抑在心底裏，沒有辦法說出口的。
可借著這個機會，白佳毫無保留的一口氣全都說了出來。
她忽然覺得無比的放鬆，感覺自己整個人快要飄了起來。
上一次這樣奮不顧身的跟一個人表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很久，很久了。
但比起年少時的膽怯，驚恐，慌張，現在的白佳變得自信而理智。
她並不能篤定季昱寒會百分之百接受她。
她甚至都沒想過季昱寒一會兒會是什麽樣的反應，但她心底裏卻非常從容。
年紀大了的好處就是容易抹開臉麵。
你不喜歡我也沒有關係。
成年人的就在於有著越挫越勇的勇氣。
我不再跟年少時候提心吊膽你在想些什麽，會不會拒絕我。
又或者是你拒絕我以後，我要怎麽麵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