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鐸之後說的什麽,白佳一個字都聽不見了!
不可能的!
這絕對不可能!
她不就是被凍了一下嗎?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矯情了?
白佳跟其他很多女孩子不同。
其他女孩子在談戀愛地時候或者婚前,對“小娃娃”這種生物並沒有什麽概念,甚至都有點抗拒。
總覺得離著自己非常遙遠,根本就不想直麵這麽厚重地話題。
可白佳從十幾歲的時候腦海裏就有了一個清晰地念頭,她一定要在27歲之前結婚,最好而是二十八歲生第一個娃,三十歲地時候能實現兒女雙全。
她甚至在很早地時候就想好了要怎麽規劃自己的工作,才能做到家庭事業兩不誤,給孩子更多的陪伴。
白佳剛開始的也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一直這麽熱衷於“生孩子”這件事。
可後來她慢慢就琢磨出了其中的原因。
可能是原生家庭的不圓滿給白佳留下了太多的遺憾。
所以她強烈的想要完滿一些東西,而在自己身上沒辦法對兌現的,她就隻能寄予未來。
時間不能倒退,所以要想感受那種父母完滿的,最可能的辦法就是她做了母親,用自己對未來娃娃的愛來治愈自己曾經的遺憾。
除此之外,白佳找不出更好的解釋。
可如今,她忽然聽到這樣一個消息,就等於一直希冀的光芒,在自己滿懷欣喜不斷靠近的時候忽然滅了!
這種感覺,沒能人做到感同身受。
而且,身為一個女人,生育權是無上榮幸的。她可以選擇不生,但絕對不應該是不能!
我不能生育。
我不能有孩子。
我不能跟自己喜歡的人造就一個小小人。
狹義上講,孩子是愛情的結晶。
可廣義上講,孩子就是一代人生命的延續。
如果我沒有孩子,那屬於我的基因在醫生宣布我死亡的瞬間也會隨之消亡,像是塵埃,一抹過後了無痕跡……
季昱寒是知道這件事的吧?
他為什麽也要瞞著我呢?
白佳腦海裏忽然又疊加出了兩個問題,而且在瘋狂的霸屏。
還有……她好像忽然就找到了季昱寒不回應她的表白的根源理由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生育!
繁衍是寫進人類基因裏的,這世界上沒有多少男人是明知道一個女人不能生育,還要非她不娶的。
季昱寒有顧慮!
他那麽大的恒堇集團,他們季家苦心經營幾代人,不可能到這一代斷了弦。
所以……季昱寒跟自己之間是不可能的,對吧?
這樣大大小小,有意義無意義的念頭瘋狂的在白佳的腦袋裏湧動,她感覺自己的頭要炸了,可根本沒有辦法遏製!
巨大的精神衝擊忽然在這一瞬間化成了一種無聲無息的鈍疼,殘忍的敲打著白佳的腦殼,紮她的心。
白佳鼻子一圈,眼淚直接奪眶而出。
顧傾鐸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他矮身,屈膝蹲在白佳的身前,僅僅的握上了她的手掌。
顧沈沅低聲勸慰道:“你別著急,現在醫療技術這麽發達,總會想到辦法的。西醫不成咱們轉中醫調養。白佳,我會幫你想辦法,你要相信我。”
白佳不說話,不回應,眼淚無聲無息的往下滾。
顧沈沅:“白佳,隻要你願意回到我身邊,哪怕是最糟糕的結果,我都能接受。”
白佳下意識轉頭,淚眼婆娑的看向顧傾鐸,忽然就笑了。
一笑兩行眼淚就滾了下來。
如果這些話,顧傾鐸放在五年前說,她肯定會奮不顧身的擁抱他,親吻他。
因為他是那個最能撫慰他傷痕的人。
任何人的完美言辭都不及顧傾鐸的一句,我陪你!
可如今,顧傾鐸已經不再是她心尖尖上的人。
彼一時此一時,他的話隻能讓五年前的遺憾無限,勾起過往的沉寂的心酸,卻再也不能給她安心感。
顧傾鐸被白佳盯著,肺腑裏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壓抑到不能呼吸。
他一字一句鄭重說道:“我發誓,我說到做到。隻要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娶你,我不要孩子,我隻要你!”
白佳忽然又笑了。
一笑,眼睛眯成了彎月,可裏麵要載不動的苦澀隨著眼淚紛紛滾了出來。
她笑著抬手胡亂的摸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淚水,扭頭看著顧傾鐸:“你這話如果早說一年,我兒子都給你生出來了!可你現再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自己聽著不覺得好笑嗎?”
白佳不顧顧傾鐸的阻攔,私自辦理了出院。
回家之後,進門之前,白佳已經試著拚命的壓製自己的情緒了,唇角掛著笑容,讓自己看起來盡量跟平時一樣。
可當房門的打開,白佳迎上三叔的瞬間,眼淚忽然就憋不住了!
她憋著嘴上前,撲進三叔的懷裏嗚嗚的哭了出來。
白佳回來的時候正好是飯點,三叔正在廚房炒西芹。
他是揮舞著鏟子出來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油煙味熏著了,還是因為幾天沒見白佳現在忽然見她回來,過於激動了,三叔第一時間並沒有察覺到她情緒上有什麽不對勁。
見她癟嘴,以為是她太想家了。
可很快,白佳哭聲愈加響亮,三叔就知道事情不對勁。
“怎麽了,丫頭?”
三叔皺著眉詢問,白佳不說話,一直哭。
“怎麽了這是?這是受了什麽委屈了?”
三叔攏著白佳,焦心的厲害:“咱先別哭,有什麽話坐下來跟三叔好好說說。”
“還有,你奶奶剛睡著。她這幾天可是一直在念叨著找你呢!你要是把她這個‘老囉嗦’吵醒了,咱爺倆啊可就真有的受了!”
白佳聽了這話,果然哭聲就收了一些。
三叔:“哎,這不就對了嗎?”
他趕忙把白佳扶進了沙發,抽了至今遞到了她眼前,又轉身一溜煙攥緊了廚房把灶上火兒擰死,圍裙都沒來得及摘,又折返到了客廳。
“到底咋回事?你不是跟小季去拍婚紗照了嗎?”
三叔來到白佳麵前坐下,盯著她:“小季人呢?怎麽就你自個兒回來了?”
“你們兩個是不是鬧矛盾了?吵架了?”
“為的什麽?”
“意見不合?”
“你是不是又挑人家小季的刺了?”
“這次是不是把他惹毛了,沒哄你,你就慌了?”
三叔一口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而且字裏行間都在袒護季昱寒。
白佳本來就上心的厲害,想在自己最親的人麵前發泄一下,可聽了這話上心疊著委屈,她眼淚瞬間又下來了。
“誒呦呦~”
三叔見狀,慌忙摸了紙巾去幫白佳擦拭小臉上的淚水。
他立馬心軟:“叔錯了!”
“是叔胡說八道!”
“我們家佳佳怎麽可能給人挑刺兒?肯定是小季的不是!”
“就算你有不是,那小季也應該遷就你一下,對不對?”
“都是小季的錯,是三叔的錯!是我不分青紅皂白,嘴碎了……三叔給佳佳道歉,佳佳別哭了……”
“這麽些日子不見你,你這好不容易回來了,我還沒來及看看你胖了瘦了,你就把小臉哭成了花貓兒,我心疼啊……”
三叔一句“心疼”聽的白佳瞬間又淚流麵麵。
她撲進了三叔的懷來,抱著他嗚咽起來。
“哭就哭吧~”
“也別憋著了……”
三叔聽到白佳哭的這麽傷心,眼圈也跟著紅了。
白佳是個毛躁丫頭,平時上躥下跳的跟個糙漢子似的,別的女孩子嚶嚶嚶的連個瓶蓋都擰不開,她就恨不得跟給人家表演徒手掰鋼筋!
她雖然看著情緒很外放,但一些負麵的能量她很少會表露出來。
無論是原生家庭的環境還是現在家裏頭這狀況,負能量已經夠多了,白佳一直在努力在他麵前扮演開心果的角色,為的就是讓自己跟奶奶寬心。
她很少會這麽痛哭失聲。
上一次她躲在房間裏蒙頭痛哭,是因為辛苦的經營的花店被毀了。
那這一次……到底是因為什麽?
不是高高興興的跟小季去國外拍婚紗照了嗎?多麽值得高興的一件事啊?怎麽還哭著回來了?
真是小季的問題?可看著小季平日裏非常遷就白佳的,應該也不是那種會犯渾的人!
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三叔心裏是實在擔心,忍不住軟聲細語的問了幾句。
回應他的隻有白佳的嗚咽聲。
她什麽都不說。
三叔也就不再逼問。
他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的性子太了解了。
她並不是一個善於隱藏心事的人,等她哭夠了,情緒平複之後肯定會跟自己再提。
所以三叔想了想也並不急於這一時。
白佳依偎在三叔懷裏哭了很久,後來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三叔把幫她脫掉鞋子,蓋上了毛毯。
他看著沉沉睡去的白佳臉上還掛著淚痕,緊皺著眉頭,心也擰成了一個疙瘩!
白佳睡醒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三叔說飯菜都涼了,再去給她熱一下。
白佳搖搖頭,說了句不餓,起身回來自己的臥室,上了鎖!
隨著“吧嗒”的鎖門聲,三叔心髒跟著咯噔的沉了一下。
怎麽又把自己鎖進去了?
上次出現這種情況一所就是兩三天,差點沒直接把他給急到醫院去,這一次又來,怕不是活活急死他?
“小佳~”
“你好歹吃一口再睡。人是鐵飯是鋼,啥都可以不幹,飯咱不能不吃……”
“三叔,我累了……”
隔著房門,傳來了白佳帶著鼻音的回應,隻說了一句就再也沒了動靜。
三叔轉轉悠悠的回了客廳,但根本坐不下。
誰家閨女誰心疼,三叔急的跟一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他左思右想,一個電話打給了季昱寒,想問問到底怎麽回事。
可電話那端去傳來了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什麽?”三叔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屏幕:“不接老子電話?”
“那看來指定是他的問題,做賊心虛了!”
“你不接是嗎?”
“你不接我就接著打!”
“我們家佳佳又不是沒人要,你不知道珍惜就給我滾犢子,還能耐了你了……”
三叔嘟嘟囔囔轉折圈圈的給季昱寒打電話,但均無人回應。
兩天後。
白佳窩在陽台的榻榻米上,抱著那隻曾經被遺棄過一次的泰迪熊,盯著窗外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