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漸大,周身溫暖起來,看著這把剛開始生鏽的刀,他的心又熱了起來,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一旦有了希望,最原始地渴望都凸顯出來。
他感覺他渴了,感覺到餓了,感覺到身體在催促著他繼續循環往複了。
他拍拍肚子,自嘲了一下自己一個小時前地瘋狂行為。
然後去樹上搖幾個椰子下來,砍開,喝上個水飽,再摘了些芭蕉過來烤熱,緩緩吃下。
吃飽喝足,他沒有睡覺的念頭,幹躺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睡意,幹脆抹黑馬不停蹄去砍自己早就踅摸好地粗細均勻地樹。
有了求生欲,有了求生計劃,趁自己現在還有體力,他一鼓作氣,馬不停蹄砍了三天,總算砍夠做木筏用地材料。
刀子越用越利,砍完大樹,他又忙活著修修剪剪樹叉樹幹。兩天過後,光滑筆挺的木筏樹就出現原形了。
然後就是用藤蔓把他們固定起來。
這個不難,但是非常重要。他足足花了三天時間,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從頭到尾綁了一遍,做好了固定工作。
再來就是槳和一個小小的帆。
帆布一進島的時候他就找到了。
在島底部的一個水潭邊,一塊不知道扔了多久的黑色牛皮紙,雖然破,但是足足有三四米寬,拿荊棘和藤蔓縫補一下,這種情況下做帆布還是相當體麵的。
他一邊準備這些一邊想,接下來就是儲備食物,再尋個漲潮的好時候鼓足勇氣出發就好了。
食物都是現成的,巴蕉椰子隨時可以摘,當務之急是做好這一切自己必須得先美美的睡上一覺。
忙活了十天左右,做的都是這輩子沒做過的體力活。
他實在需要些時間好好恢複體力。
所有東西準備完畢,又是夕陽西斜的一天。
他去捉了兩條魚烤來吃飽,然後窩在火堆旁很快睡了過去。
他睡的很沉,很舒展,沉到島上停了船,上了人,他都沒有一點知覺。
人群循著火光走了過去,看到火堆旁睡著一個挺拔的男人。
誰也沒料到這個不知名的小島上居然有人,大家看著熟睡的秦杜麵麵相覷了一下,爆發出一陣動物園見到猴子般滑稽的聲音。
“中國人?”拿彈簧。刀的男人聽他說了話,露出些秦驚喜的神色,用蹩腳的中文看著他又問。“你是不是中國人?”
難不成遇到同胞了?
看來有獲救的希望。
秦杜直起身子坐了起來,衝他熱情點頭。
“是,我是中國人。”
“哈哈。”眾人都笑了起來,紛紛用蹩腳的中文感歎。“中國人好!中國人好!起來!中國人太好了!”
秦杜站起來,拿彈簧。刀的男人一把把他拉了過去。
“你,不錯,哈哈,怎麽,到這裏來?”
秦杜站了起來,憑借身高優勢快速往海灘瞟了一眼。
海灘上泊著一艘中型船,船體的燈都熄了,看不清楚船身的構造,大約看起來像艘普通的貨輪。
隻是這些人個個匪氣很重,麵色不善,絕對不像做正經貨輪生意的,那他們是幹嘛的?
怎麽會突然半夜停到這個荒無人煙的孤島上?
是離港口太遠了?還是,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還有,他們聽說自己是中國人表現的這麽高興是什麽意思?
心裏思索著,秦杜快速把眼神收回來,回答這位大哥的問題。
“哦,我,飛機墜落,掉到這裏來了,來了一個月,一直希望能遇到好人帶我出去,沒想到今天就遇到各位了,實在是非常榮幸。”
“哈哈。”男人滿意看他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確實是你,榮幸。中國人好,哈哈,叫什麽名字?”
“張大可。”秦杜順嘴編了一個名字。
“大可?哈哈。好。哥哥喜歡你。”這位大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非常用力,有一種試探他力量的感覺。
秦杜暗自吸了一口氣,對抗著他的力量。
較量片刻,男人敗下陣來,再次哈哈大笑看著秦杜。
“有意思,有點意思。哎呀,用一句你們中國話說叫什麽,老天幫助我呀,太好了。你以前是做什麽工作的?”
秦杜幾乎下意識的。
“翻譯。”
“哦?翻譯?真的?”
他點頭,“真的。”
“什麽都會翻?”
秦杜實話實話,“呃,也不是,主要是英文。”
“英文?老子要的就是英文!沒吹牛吧?”
“沒有。”
男人比他矮了幾公分,聽他這麽說,抬頭拿刀柄在在他臉上拍了兩下。
“沒有最好。知道吹牛是什麽下場嗎?”
秦杜腦補了一下古惑仔,點點頭。
“哈哈哈哈。”男人很滿意,仰天大笑,衝身邊的兄弟們招了招手。“你們倆,去,把人帶下來,把他帶上去!老子找到解決辦法了!”
身邊兩個男人得令,馬上轉身往海灘邊走去。
秦杜被眾人盯著,無法目光追隨過去,隻能乖乖站著枯等。幾分鍾後,兩人喘著氣跑了回來。
嘰裏呱啦跟男人匯報情況。
男人邊聽邊點頭,匯報完,眾人又盯著秦杜看了看,嘰裏呱啦又一陣議論。
似乎有人同意帶他走,有人不同意帶他走,意見出現了分歧。
秦杜一直筆挺的站著,神色自若。
他現在可以肯定這幫人不是做什麽正經營生的,所以即使不帶他走,他也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麽損失。
假若真帶自己走了,除了這艘船能讓自己接觸到陸地外,他目前還沒看到任何好處。
所以不用悲不用喜,靜觀其變才是現在的生存之道。
眾人議論著,似乎沒有誰能說動誰。最終,為首的男人怒吼一聲,終於停了下來。
“你!”他掙開鬧哄哄的眾人指著秦杜,“跟我過來!”
說罷,他便轉身往海灘走。
秦杜拿腳尖探了探自己鞋底,硬硬的,刀片還在。又伸一根手指悄悄摸了摸用椰子殼做成的腰包,不錯,刀片也還在。便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上船。
一上去,一股巨大的魚腥味撲麵而來,秦杜差點忍不住嘔了出去。
男人回頭掃他一眼,沒說話,繼續把他往船艙裏帶。
進了船艙,推開一個房間門,味道好了很多,男人衝秦杜笑笑,站在門口鎖了房間門。
兩個大男人談話不讓外人進來還鎖門?
秦杜蹙蹙眉頭,下意識又摸了自己腰包。
“坐。”男人鎖了門,笑嘻嘻的過來拍了拍他後背讓他坐下。
秦杜覺得拍在背上的手觸覺不對,扭頭回去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麽時候,男人手裏多了一把勃朗寧。
黑色的,溜光水滑,看起來非常好用。
他生平第一次看見真的,不自覺覺得自己的腰包真是弱爆了。
“知道我叫你上來是做什麽嗎?”男人走到他對麵坐下,把勃朗寧放在自己左手邊。
秦杜隱約猜到了,八成自己之前猜錯了,自己根本不是在台灣海域,而是在毒三角區域。
這一片氣候炎熱,有越南老撾緬甸土著,有海有森林,更有全亞洲最大的毒,品交易市場。
如果照這樣推理,麵前坐的,就是這個市場裏普通的一支隊伍了。
真特麽運氣好。
死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跟這類人打上交道。
托陸沛然的福啊。
他得把這個朋友好好交下來,待有一天自己有幸回了上城,必定得十倍百倍的讓他嚐嚐這裏的滋味。
“不知道。”秦杜打算完,冷靜自持的看著男人,不卑不亢。
男人笑了一下,轉了轉勃朗寧。
“想回家嗎?”
“想。”
“想讓我幫你嗎?”
“不想。”
男人眉毛一挑。“嗯?”
“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有什麽我可以做的嗎?咱們互相幫助怎麽樣?”
他點了一下,視頻打開。
拍攝地點是在一個燈光昏暗的地方,一個男人蒙了頭被綁在椅子上。
視頻全程英文,基本是一問一答,被綁的男人很配合,完全有問必答,看在他如此配合的份上,最後麵罩被揭開,他對著鏡頭發出了哀求。
“爸爸救我,救我爸爸!我愛你爸爸!記得來救我爸爸!”
前麵是千篇一律的綁票對白,秦杜沒過多感慨,直到後麵麵罩接下來,他的心才咯噔了一下。
被綁的人是個極年輕的男孩,歐美長相,大約十四五歲,非常驚恐害怕的樣子,看的他心裏一凜。
視頻前後兩分鍾,秦杜看完,合上電腦,看向男人。
“大哥什麽意思?給我看這個幹什麽?”
“你不是說互相幫助嗎?”男人笑嗬嗬的。“跟我說說這上麵說了什麽?”
秦杜怕這是個合作考驗,不敢弄虛作假砸了自己信譽,如實說了。
“不錯。”男人聽了非常滿意。“你確實不錯。我可以考慮跟你合作。大可,歡迎你加入我們團隊裏來。”
目前為止自己隻看了一段兩分鍾的視頻,連前因後果和這群的立場都搞不清楚就要跟他們合作了?
秦杜沒有去握男人的手,一動不動坐著問。
“我很樂意跟你們合作。但是大哥,合作之前我總得知道自己進來是做什麽的吧?”
“做什麽?你剛剛不是看過了?”
秦杜:“……”
特麽的我又不知道你站哪一方。
男人看他不明白,突然把電腦拉過去又點了幾下,再轉過來,他看到了一段監控視頻。
是實事監控,電腦左上角跳動著時間。
一個頭上蒙了布的男生出現在畫麵裏。
秦杜:“……”
“現在知道了吧?”男人又把電腦轉了回去,再次轉動他的勃朗寧。這次口氣比剛才嚴肅秦多。
“這個小家夥是你們中國人的兒子。雲城龍老大的兒子……隻可惜啊,做這種人的兒子不長命,總會被他老子牽連的。現在全亞洲的老大都在找他老子,這小子跟了我們好幾天,死活不說……已經弄死了一個了,船還有十六小時的路程到緬甸港口,我沒有時間了,也不想再用暴力。你的任務就是去勸勸他,讓他在天亮之前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不然到時候老子日子不好過,他也別想再見到明天的太陽!”
這人說話不自覺越來越順溜,連之前的蹩腳都漸漸忘記裝了。
秦杜聽他口音,百分百是個中國人,而且是個北方人。隻是默默記下,沒有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