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麵試了幾個,結果都差強人意,安朵拉勾了幾個待選名額,打算等一下跟另外兩位麵試官再商量一下。

她揉了揉額角,放鬆了一下自己緊繃的神經,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對小莉說:“叫下一個進來吧。”

小莉點點頭,低頭看了一下名單,怔了怔,才大步朝另外一個教室走去。

安朵拉因為看得有些累了,便一手支額,低頭看著紙麵,心中還在想著剛剛的幾個待選人要如何處理,就聽到一陣沉穩地腳步聲,走了進來,然後一個略微有些熟悉地聲音,自我介紹道:“麵試官們你們好,我叫沈城,今年大四——”

安朵拉聽著覺得有些不對勁,緩緩抬起頭來,望向麵前的那個人。

麵前那男人正按照自己預先演練過地那一遍,進行自我介紹,因為一直抱著一顆平常心來麵試,所以他自我介紹地時候跟之前沒什麽兩樣。

然而在看到中間地那個麵試官抬起頭看著他的時候,她驚訝得直接爆了粗口:“我去,你不是——”

原來麵前這個平頭男人,正是剛剛在操場上,以為安朵拉是學生,而去搭訕她的沈城。

看到安朵拉先是眼裏閃過一絲驚訝,繼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才意識到麵前的這一位根本就不是學生,而是今天麵試的主要麵試官。

他頓時暗呼一聲不好,自己今天的那個表現是不是意味著,自己接下來的表演已經黃了?

他此刻想唱一首涼涼送給自己。

本來已經做好準備安朵拉對他說一番冷嘲熱諷的話,然後讓他出去。結果他正耷拉著頭,望著地麵,卻聽到安朵拉淡淡的聲音響起:“你背著一把吉他進來的意思是要唱歌?你的表演可以開始了。”

沈城猛地抬頭看向她,他沒想到自己在做出那樣的事情之後,安朵拉居然還會讓他繼續自己的表演。

來不及多想,他坐在工作人員給他準備的椅子上,低頭撥弄了一下吉他的弦,確定聲音沒錯之後,開始了清唱。

他唱的是一首之前在軍營裏自己寫的一首關於鐵漢錚錚的歌。這樣一首硬朗的歌曲,透過他此刻淡淡的嗓音唱出來,讓本來不以為意的三個麵試官都眼睛一亮。

盡管隻是清唱,但不知為何,從他的聲音裏,安朵拉就是聽出了那種磅礴的大氣感,聽出了他的鐵漢柔情。

在他唱完之後,安朵拉噙著笑望著他:“這首歌是你做的?”

沈城點點頭:“這是我之前去當兵的時候,在一次訓練過後,有感而發。”

安朵拉哦了一聲:“是怎樣的訓練讓你有感而發出這樣一首磅礴的歌曲?”

沈城抿了抿唇:“其實那算不上是訓練,當時玉樹大地震,而我們剛好在青海那一個訓練營集訓。收到消息之後,就連忙趕往災區,然後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見到有人在我麵前死去,而我卻無能為力。”

他的聲音很平靜,安朵拉的心卻猛然地一顫,越是反應平淡的人,表明著他對當時的那段記憶越是深刻。

網上有過這樣一幅畫,一群人都朝著火災相反的方向逃開來,隻有身著橙色衣服的消防員,毅然決然的往火光中走去。,當時配文是世界上最美的逆行的人。

安朵拉一直都很佩服以及欣賞這群最可愛的人。

正是因為有了他們,大家才能在這個盛世活得十分太平。他們在災難發生的時候,必須要忘記家庭,忘記自己的所有,而選擇趕往災區,爭分奪秒地去搶救生命。

也因此有很多消防員會患上了PTSD,中文名叫做創傷後應激障礙,也就是在看到一個或很多個人在自己麵前遭遇災難,甚至死亡之後,自己精神上出現的障礙。

沈城當時去救災,肯定也是看到過很多這樣的畫麵。安朵拉不由得對他產生了一絲憐惜:“如果給你再選擇的機會,你還會去當兵,還會去救災嗎?”

沈城掀起眼皮,淡淡地看著她:“但為此故,雖死無悔。”

安朵拉愣了一會,然後唇邊的笑意**開,點點頭,對他說:“嗯,我知道了。”然後低頭在他名字的旁邊,打了一個勾。

沈城在出去之前,突然停下來對她說:“對不起,剛剛在操場上對你的冒犯。”

旁邊的兩個麵試官丈二摸不著頭腦地望著安朵拉,卻看到她麵上揚起一個狡黠的笑容:“沒關係,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能做到我說的那些要求,我還是會加入你們戶外運動社的。”

沈城失笑,心中的那最後一絲忐忑也消散而空,看得出來,安朵拉根本就沒有在意自己之前對她做出的那些事情。

他最後再深深的望了安朵拉一眼,看到她沒有望向自己,而是跟旁邊的麵試官在討論一些什麽,眼神暗了暗,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我覺得他還不錯,先作為待選,看看後麵的人如何再決定是否讓他參加複試吧。”安朵拉對兩位麵試官說道。

另外兩位麵試官對他的感覺也不錯,當下點點頭:“我覺得不僅是他的表演很不錯,而且他的那個氣質其實很適合在這個圈子裏呆,就是不太會去因為一些事情而影響到情緒,這正是一名藝人所需要的。”

安朵拉沉吟了片刻,才點點頭。

下一位進來的是一個女生,她從進來的時候便有些趾高氣揚的樣子。進來之後,自我介紹甚至十分簡短:“大家好,我是蔡依依。”

安朵拉皺了皺眉,雖然她也很欣賞那些特立獨行的人,但不包括麵前的這種自視清高,還自以為不卑不亢的人。

“你的介紹就這麽簡短,沒了?”安朵拉看到她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反問道。

那人瞥了安朵拉一眼:“我覺得我要說的之前在報名的郵件裏都已經寫明了,如果你們是有誠意的話,應該是先研究好我們分別是什麽條件再來麵試我們,不是嗎?”

安朵拉幾乎都要被她逗笑了,幾千封郵件,他們篩選下來也有300多封,隻能選擇粗粗瞥過,然後來現場進行麵試,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什麽樣子。

而她居然要求自己在來之前就細細地研讀她的簡曆?

另外一位麵試官明顯也對她這個態度有些不滿:“那如果我現在說,我需要你將你在簡曆上的事情重新介紹一遍,你覺得有意見?”

蔡依依居然點了點頭:“你們這樣子的話我會覺得讓我很不被尊重。是不是因為你們覺得自己名氣很高,然後有點看不起我們這些學生?連準備功夫都不做好,我有點懷疑你們會不會為我們未來做好規劃。”

安朵拉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那你眼中的好的規劃是怎樣的?”

講到這裏,蔡依依明顯來了興致:“當然就是給我們最好的資源,最好的演員來配合我們,然後呢,按照我要發展的方向來給我量身打造發展規劃,比如說我唱歌不太好,就希望能讓我在演戲上麵多加發展。”

旁邊的那位麵試官氣得就要開口將她罵出去,卻看到安朵拉抬起手,朝她示意了一下,她疑惑地朝安朵拉看去,卻看到安朵拉扯起嘴角,笑了笑,對蔡依依說道:“既然你覺得你演戲方麵這麽有自信的話,那你現場給我們來一段?”

蔡依依愣了愣,但她也是有做過準備的,立即就來了一段飾演兩個人格的獨角戲。

安朵拉看到她先是渾身上下摸了自己一遍,眉毛跳了跳,忍住自己想要將她喊停的衝動,繼續耐著性子看下去。

她如同身上有東西咬她一般,嘴上還自言自語道:“我的心,有誰看到了我的心?她好像是丟了……”

安朵拉深吸了一口氣,她這是什麽鬼台詞?自己設計的嗎?實在是雷人的很。

接著,安朵拉便看到她抬起了眼眸,望著一個方向定定的看著:“你的心早就已經在,遇到她之後就丟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然後蔡依依又重新縮著脖子,有些唯唯諾諾的樣子:“不可能,我說過我一定要守住我的心……”

安朵拉忍不住了,摸了摸跳動的額頭,喊住了她:“不好意思,停一下,我可以問一下你想表現的是什麽樣的一個劇本?”

誰知道蔡依依不滿的看著她:“我的表演還沒有完,你就這樣子喊停,太不尊重我了。”

安朵拉終於忍不住了,冷著聲音對她說:“如果我不尊重你的話,在你剛剛進來說第一句話之後,我就會讓我的助理把你攆出去。正是因為不想太過於主觀的判斷,所以我才給了你表演的機會。”

蔡依依被她的氣勢嚇住了,咽了咽口水,才解釋道:“我剛剛的表演,就是一個不知道自己喜歡了別人的人,被自己內心的另外一個人格所提醒。”

安朵拉笑了笑:“你為了故意凸顯兩個人格的不同,在表現上太過於刻意了,你知道嗎?一個唯唯諾諾,一個氣定神閑,你卻隻用縮著脖子和挺直腰背來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