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鍾姑娘,你為何不見那南宮家公子?”張大人問出了心中疑惑。

南宮煜來時,並非他有意下令不讓探望的,而是清淺堅定了不見,他怕招架不住南宮煜的逼問,隻好裝病謝絕了南宮煜的探訪。

先前清淺被王叔指認是凶手遭眾人毆打時,是南宮煜趕來帶走的清淺,而後又是驚動夜城的劫獄,這很難不讓人琢磨他二人非比尋常的關係啊。

可清淺現在卻不見南宮煜,有些不合道理。

而且……張大人是看到清淺認真翻看的那幾頁了,恐怕南宮煜自己都沒清淺看得那麽認真。

清淺抬手捋了一下耳畔的發絲,眼神有些許躲閃,卻又故作無謂道:“我欠著小霸王錢,一時還不上。”

張大人想了想:“我雖然感情史空白,但我不傻,鍾姑娘應該是還欠了別的不可言說的東西。”

清淺皺了皺眉頭:“劫獄之恩確實不好還。”

張大人不語,他比清淺大了一輪生肖,有些事他雖沒經曆過,但看到過,自然比清淺明白。

清淺雙手抱起,看著閃爍的燭光:“不讓他來,自是有原因的,如此才能讓他們越發緊張,事情也才能鬧得更大。”

隻有官府足夠的黑,共情的人才會更多,反抗討清白的人也才敢站出來。

“鍾姑娘,絕!”張大人對著清淺豎了個拇指,至此之後,他終於能擺脫傀儡身份了。

清淺順手拿起旁邊擺置的陶瓷花瓶,目光一沉:“所以張大人,您準備好了嗎?”說罷轉動手腕,抄著花瓶就揮向張大人。

張大人怎知清淺變換得這般快,小丫頭年紀輕輕,身手了得,一下子就攔住了他的路,他無路可逃,眼睜睜看著花瓶砸向了他。

“啊!!!”

慘叫聲劃破天際,驚得犬吠連連。

清淺拿著花瓶看了一眼,目光移到正以大字型躺在地上的張大人,看著他額頭上鼓起的包,輕呼一口氣,隨手將花瓶丟在地上,拍了拍手走開了。

第二日清晨,衙門口聚集了很多人,有擊鼓的,有扔菜葉子的……

那些個年輕的衙差們慌極了,一大清早就不見張大人蹤影,該找的地兒都找了還是沒找著,就連那些元老級的衙差也不知去了何處,這衙門一下子無了主,他們不知所措了。

就在大家吵得激烈時,一股腐爛的味道傳來了,大夥兒要麽捂著鼻子,要麽抬手扇著風,四處張望尋找味道從哪裏傳來。

南宮煜領著一眾人走來了,白衣上沾了泥土,像是剛挖了地,泥垢花了臉,指尖還殘留著泥渣。

街道上的人都讓到了兩邊,皆捂著口鼻,對著他身後指點著。

“小霸王怎麽來了?”這邊看熱鬧的還不明白原因,小聲議論了起來。

“你們看他身後那些人抬著的是……”

“死人……”

大家這也才注意到,他身後的跟班兩人一組抬著擔架,擔架上都用白布覆蓋遮擋著,他們所經過的地方,臭味彌漫。

那些年輕的衙差見此陣勢臉色煞白,忙著退回去關門,人們哪裏給他們這機會,湧上去就按住了門。

喧鬧過後,陽光烈了起來。

十幾個擔架放置在衙門正門口,圍觀的人都麵色凝重。

有老人顫抖著手去掀開白布尋找他那失散的孫兒,有女子跪在擔架旁啼哭著,有少年低頭沉默不語……

幾個衙差已經被老六他們拿下了,卿萱徴和阮妤也趕到現場了,看到這一幕,二人都心頭緊了緊。

阮星奇和鍾常青聞聲趕來了,望著眼前場景,鍾常青視線有些恍惚,十年前,這種情景也在他家門口出現過。

夜城有太多人枉死了,人們終歸是在隱忍中爆發了。

“公子,沒找到鍾姑娘。”尋找清淺的人在衙門和牢房找了一圈,都沒尋到清淺。

南宮煜垂著的手緊了緊,昨日一別,怎就下落不明了?鍾清淺,你到底是另有計劃還是發生了什麽我們所不知道也想不到的事?

阮妤聽罷走過去揪起一個衙差的衣領詢問道:“鍾清淺呢?你們到底把她藏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那衙差眼神躲閃著,昨兒把清淺帶回來之後他就沒見著清淺了,確實不知去了何處。

“公子,整座山搜遍了,沒見著王大人的屍體。”又跑來幾個人同南宮煜通報。

聽到王大人,鍾常青警惕起來了,他們說的可是王軼?

“張大人呢?他躲去哪了?”阮妤又問了一句。

“就是啊,那狗官躲去哪了?”其他人也追問起來了。

“狗官,出來!”

“昏官!”

太陽越發曬了,人們再一次躁動了起來。

“昨日我親眼見著清淺隨你們進去了,怎麽今兒人就不見了?”萱徴站了出來質問衙差。

衙差們啞口無言了,他們也想知道清淺和張大人到底去了何處。

“清淺先前一直住我府上,是我阮家的客人,我也想問問,她究竟怎麽了,竟讓人尋不著蹤影了。”

觀看許久的阮星奇也終於站了出來,他清楚此刻哪一方才是正確的,而他也要隨著心走出這一步了,南宮煜尚且可以將小霸王身份放置一邊隻為幫清淺洗清罪名,而清淺先前就住在他阮府,他又怎可一直袖手旁觀?

阮妤驚詫回眸,她那表哥竟然站出來了!

此時,南宮煜、阮星奇、陸阮妤、卿萱徴皆站在了人群正前方,隻為討回公道,尋回要尋的人。

四個不同身份,不同立場的人,此刻站在了同一條線上,目的皆一致。

鍾常青始終站在人群後,親手把清淺送進去,真的錯了嗎?

清淺從來夜城起,鍾常青就沒看好過清淺,他一直偏執地以為清淺並非善類,可細細回想,清淺卻從未來招惹過他,倒是他一直在試探清淺給清淺找麻煩。

終究是立場不同,他無法做到無所顧忌,更無法完全相信清淺。

“張大人在此!”

就在大家討論聲漸漸隱去時,人群外傳來了一聲響亮有力的聲音。

人們全都轉頭看去,隻見那幾個元老級別的衙差整整齊齊地走來了,

其中有兩人抬著擔架,上麵蓋了白布,後麵一人扶著帶傷的張大人,還有一人懷裏抱著已然昏睡過去的清淺。

他們個個汗流浹背,臉上沾著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