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發現了了心底的情愫,便如紙包不住火,籃兜不住水一樣,任憑用力壓製,可那股暗湧還是會肆意侵襲每一處思緒。
關於他的一切,總是不請自來。
練舞之餘,清淺卻也沒有心思再在阮府裏待著了,說是要出去透透氣,可卻又總想著有個熟悉的身影出現,越是期待,他反而越不容易出現了。
說來也怪,往日裏吃個飯都能遇到的人,這幾天怎的如此難遇著?到底是怎麽了?
月亮高懸,梨葉簌簌,屋上燭光搖曳。
清淺獨自坐在秋千上,單手扶著一邊的繩子,身子斜倚著繩子,秋千停止了晃動,亦如她呆滯了的目光,一動不動,似丟了魂。
為什麽把這裏打理好了,就不來了呢?當真隻是交接了房子,便不管不顧了嗎?
清淺這幾天基本每天晚上都來小院裏待上一個多時辰,這些等待的時間裏南宮煜卻再沒來過。
原本想著這些天正常地與南宮煜相處著,等時機成熟了再與他訴說自己的想法,可他卻再不出現,連這個相處的機會都不給了。
不過這般也好,誰又能確定心裏這般繚亂不是一時興起呢?若是不適合,早些看透了結了也好,免得惹人心神不寧。
獻舞的日子越發近了,還是莫要這樣三心二意了,今晚之後便不來此處等他了,他愛來不來,反正也不重要了。
清淺有幾分生氣地下了秋千,終究是生悶氣了,可究竟是生自己的氣還是生南宮煜的氣她也不清楚。
隻知心裏堵得難受,似有人輕撓著,雖不痛,但是讓人不自在。
南宮煜,你若真隻是站在商人的立場與我相處,那日後便不要再出現了!
清淺不願把一切否了,可這幾天這抓心撓肝的滋味兒讓她煩躁了,所念所想也走偏了。
剛走出小院沒幾步,就看到前方拐角處站著一抹熟悉的身影。
南宮煜?
清淺唇角勾起,他終究還是來了,他是有感覺的吧,如此想著,不自覺加快了步子。
南宮煜此刻正側對著清淺,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與你相處的這些日子裏,我清楚你對我意義非凡,我害怕失去你,害怕你受傷,看到你難受我也難受,在意一個人便無需在意他人的眼光如何……”
清淺腳步緩了又緩,南宮煜這話又是對誰說的?那人被牆擋得嚴嚴實實的,可清淺卻沒勇氣走上去看看是誰,這一刻,竟顯得有些多餘了。
“這些天我一直在想這般在意你到底是因為什麽,終於我明白了,我大抵是喜歡你了。”南宮煜說得認真且深情。
原來,他對待喜歡的人這麽認真,清淺鼻子有些酸酸的,眼前模糊了。
“鍾姑娘?”老六疑惑的聲音打拐角處傳來。
南宮煜像是受到了驚嚇一樣,猛顫抖了一下才看向清淺驚訝道:“鍾清淺你怎麽在這兒?”
清淺眨巴幾下眼睛,本來打算悄悄地繞道走開的,這下好了被發現了,她抬頭假裝沒事地四處看了一下,才用不冷不熱的語氣說道:“我來小院看看,正打算走。”說著就逃也似的加快步伐硬著頭皮走了上去,現在被發現了,轉換方向是不可能了。
就當是看看南宮煜心上人長啥樣了。
清淺這反應不應該啊?也沒招惹她啊?怎麽跟逃命似的慌亂?南宮煜不解,在清淺從他旁邊經過時,拉住清淺的手臂,問道:“你跑啥?”說話間目光鎖在清淺身上。
這一拉把清淺火氣拉上來了,這還跟人家姑娘表著白呢,這麽拉著自己是不是太不成樣子了,清淺狠狠甩開了南宮煜的手瞪著南宮煜斥道:“南宮煜,煩請您認真點!”說完就轉過拐角處要逃離。
可……
怎的就隻有一個一臉錯愕的老六?姑娘呢?
這是怎麽回事?
“在意一個人便無需在意他人的眼光如何……”方才南宮煜說過的話在腦海裏響起,
原來……是對老六說的……
也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有感情也說得過去。
清淺對著二人鞠了一躬,愧疚道:“您們繼續,就當我沒來過,繼續繼續……”說罷拔腿就跑了。
老六和南宮煜愣在原地了,一陣風刮過,後背一陣發涼。
“老六,我們繼續啥?”
“老大,鍾姑娘可能誤會你了?”
“誤會我什麽了?”
“有龍陽之好……”
“我?”
剛剛那些話分明是他在練習啊,是準備找好時機同清淺說的啊,她怎麽就誤會了?
來不及多想了,趕緊追了上去,老六一臉欣慰,好事多磨,他倆應該快成了,老大終於成長了。
南宮煜追出巷子時已經不見了清淺的身影了,她真的想逃離又怎會在地上跑?自是飛簷走壁能多快就多快。
清淺由心底裏覺得自己這份感情來得過於魯莽了,這麽逃離隻想讓自己再累一些,忘了這不該有的感情,這份感情既然是自己生起的,也理應由自己把它撲滅。
早已沒了方向,隻想不停地消耗自己。
八月的風,為何會涼?
八月的月,還沒到圓的時候。
鍾清淺,這一夜之後就忘了他好不好?
身前停著一抹身影,他轉動著手中折扇,月色下著白衣的他無比清冷孤傲。
清淺一腔的不安在此刻好似火落入了水中,平息了許多,她停在了那人身旁,輕聲喚道:“兄長。”
此刻在鍾楚知旁邊,清淺總歸是要表現得溫順些的。
鍾楚知雙手握住扇子,斜眸看著清淺緩緩道:“是誰惹了我家淺淺?”
清淺搖搖頭:“沒有。”
鍾楚知麵向清淺:“你極少這樣。”眼神冰冷,似要將清淺凍住一般。
清淺垂下眼眸轉移話題道:“兄長何時來的夜城,清淺未能及時迎接兄長,望兄長莫怪。”
鍾楚知不再直視清淺,而是看向了遠處笑道:“也才到,一會就走。”
清淺故意追問:“怎的這麽快就走?”
“此次我來是想問問你和阮星奇關係如何了?”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清淺也不隱瞞了,直接道:“與阮星奇關係平平。”
“無妨,反正留著他也無益了,找個機會殺了他。”鍾楚知慢悠悠地說出這幾個字之後躍身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