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拳緊握,正要上前一步,把這個草菅人命的狗太子給殺了償命。
但守衛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必須盡快撤離。
燕承瑞拉住我,又以極快的速度,打暈了燕承誌,隨後拉著我離開現場。
“盈盈,我知道你很氣憤,但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我們必須把燕承誌一擊致命,才能讓這種草菅人命的壞人,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燕承瑞的話語,喚醒了我幾乎被憤恨掩埋的理智。
我深呼吸幾次,走到蘇白身邊,對燕承瑞說:“好,我知道了,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燕承瑞點了點頭,眼眸中隱隱透露著擔憂,但他還是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蘇白一身夜行衣,輕功一躍,帶著我騰然升空,而他自己則隱匿於黑雲遮月的夜晚。
不多時,聽到燕承誌聲響的奴婢家丁,以及守衛們紛紛趕來。
恰巧看到了我一身白衣染血,在空中飄來飄去,怨毒哭泣的聲音。
“嗚嗚嗚……我死的好慘啊……”
“太子你為什麽要殺我……為什麽……”
幾個流程下來,膽小的已經被嚇暈,膽大的見此情形,也臉色慘白,趔趄著後退,沒有幾個敢上前一探虛實。
我看到時辰已到,便拍了拍蘇白的手,示意我們離開。
一個時辰後,蘇白帶我來到了湖心小亭,但燕承瑞還沒有到來。
我有些擔心他的處境,便令蘇白前去接應他,自己則坐在石凳上,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發呆。
說實話,我起初的目的,隻是為了恐嚇一下燕承誌,再利用眾人親眼目睹我們追魂奪命,從而製造謠言,引起刑部重視。
今夜以後,事情都會按照我們預想的發展。
但燕承誌的**狠毒,卻遠在我的意料之外。
且不說在封建的王朝,信奉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是個陪睡的侍女,甚至剛剛還在歡好。
也不能全然狠下心,為了保命,毫不猶豫地殺死了她們。
可燕承誌做到了。
他甚至生怕我們不滿意,還拋棄了身為黎國儲君的尊嚴,跪在我們麵前,像一隻被拔掉獠牙的狗一樣,搖尾乞憐。
我心中隱隱作痛,閉上眼睛,不願再去想剛才的畫麵。
也許我該想得更周密一些,設計支開那些為了活命的無辜女子,隻恐嚇燕承誌一人足以。
但燕承瑞那雙清冷鎮定的眸子,再次落入了我的心中。
我與他相處已有半年,他永遠都是那樣溫和可親,善良純澈的模樣。
他從不傷害任何人,甚至會為了一隻墜落巢穴的小鳥,哆哆嗦嗦地爬上梯子,差點摔了下來。
可那個時候,那樣血腥殘忍的場麵,落在他的眼中,他卻那樣冷靜。
恍惚間,我甚至看到他的眼眸中,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惡。
是我的錯覺嗎?
還是我太過相信他,從而被他溫和的外表欺騙,所以忽略了暮春之下的冷意呢?
一陣夜風吹來,我忽然覺得有些冷,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就在這時,一件帶著體溫的外衣,披在我的身上。
“盈盈,我回來了。”
“你腹部的傷還好嗎?”
我轉頭,他的笑容依舊像從前一樣溫柔。他拉著我的手,是一如既往的溫暖。
他字字句句,情真意切,都是對我的關懷。
是我多心了吧。
我這樣想著。
像燕承瑞這樣爹不疼娘不愛,受盡世人謠言和詛咒的人。
不該接受別人的質疑。
尤其是……
他愛我。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揚起一個微笑,踮起腳,摘掉他頭發上的竹葉。
“這一路可還順利?”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遲疑道:“原本我已經在書房裏,找到了太子貪汙受賄,買賣官職,甚至通敵叛國的書信。”
“可我在離開的路上,突然遇到了一群黑衣人,他們搶走了我大半的書信。幸好蘇白及時趕到,我們也算毫發無傷。”
我低下頭,看著他手上所剩無幾的信件,染上星星點點的血跡。
而他那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一道醒目的刀傷,以及微微凝固的血痕。
我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手便止不住地顫抖。
是啊,這樣深可見骨的傷口,怎麽會不疼呢?
他隻是不願意讓我看見,也不忍心讓我擔心罷了。
“盈盈,我……”
我沒有說話,反而從袖口裏拿出手絹,小心地包紮他的傷口。
“燕承瑞。”
“嗯……我在。”
這一次,他回答得很沒有底氣,甚至低下了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以後疼就要說出來。”
“這是我教給你的第二個道理。”
我的聲音很平淡,可他卻詫異地抬起了頭,迎上了我的目光。
“可是,男兒有淚不輕彈。身為男人,不應該輕易喊疼,喊累,讓別人心生厭煩。”
我歎了口氣,認真問道:“我是誰?”
他一愣,隨後篤定地回答:“你是李沁如,是嶽風盈,是我燕承瑞的妻子,亦是我此生最愛的人。”
我唇角上揚,眼睛裏閃著淚花:“那麽,麵對你的妻子,麵對你此生最愛的人。”
“我準許你做一個會哭會笑的人,做一個真真正正的自己。”
“在你麵前,我亦是如此。”
他有些不解,但很快他便揚起了一個笑容。
隻是這個笑容,看起來讓人很難過。
那樣靈動清澈的桃花眼,盛滿月華,泛起了微微的水光,倒映著我的身影。
我上前一步,擁抱著他,靠在他的懷裏,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他堅實的心跳。
“人人都說你克妻,可我總覺得從我嫁給你之後,你好像倒黴了許多。”
“所以無論發生什麽樣的事,無論這件事有多麽重要,都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
“我不想守寡,也不想落下克夫的名號。”
“至於那些被搶走的書信,我覺得我們不必慌張。也許過不了多久,那個隱藏在幕後的人就會主動來找我們。”
此後的半個月裏,京城裏都在瘋傳,說瑞王夫妻死後七日回魂,並沒有回到瑞王府,而是來到了太子府。
太子好像瘋了,殺死了侍奉自己的姬妾。
還每天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不準任何人靠近,說瑞王夫婦,會附身每一個靠近他的人來冤魂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