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覺得,應該怎麽處置這件事?”

我看慣了宮鬥劇,以為他英雄救美,會自行決斷。

卻不料,他會當著眾人的麵,主動問詢我的意見。

一時間,我的臉突然變得滾燙,又有些感動。就連糊在臉上的泥巴,似乎也幹裂了幾分。

我抬頭看向燕承瑞,可他的眼神堅定溫柔,看不出半點虛偽。

我知道有他在,他就是我的底氣。

他既然敢公而告之地護著我,說明他沒有給自己留退路。

可我卻不能因為自己的衝動,讓他背上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事跡,毀了他四賢王的名聲。

我轉頭看向涕淚橫流的宋明月,又一臉嫌棄地別過了頭。

“得饒人處且饒人。宋小姐既然知錯,一切就到此為止吧。”

燕承瑞身體一僵,溫柔的聲音,帶了些許冰冷。

“王妃寬容大度,不打算追究。並不代表本王可以姑息此事。”

他一一掃過眾人,聲音冷凝:“從今以後,誰要敢對王妃,有任何不敬。”

“別怪本王,不顧惜與諸位父兄,在朝多年的情誼!”

說完,他打橫把我抱起,轉身離開。

他的臂彎有力,腳步也很穩。生怕顛到我,所以走得很慢。

一路上,太監宮女們,見向來溫和儒雅的四王爺,抱了個快曬幹巴的泥猴子,紛紛轉頭麵壁。

可不多時,他們還是偷偷地向我們行注目禮。

我沒有說話,默默地把臉窩進鬥篷裏。心裏想著,還不如當時直接淹死來得痛快。

燕承瑞低笑一聲:“王妃是在害羞?”

“可本王剛才見你,拉宋小姐跳湖的時候,可是無畏無懼的很。”

我的臉更燙了。

我知道自己剛才很超雄,但不必隨時拿出來鞭屍。

我張了張口,想要反駁,卻一時之間想不出對策。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道。

“你明知道我也有錯,為什麽還要幫我?”

他桃花眼中盛滿了陽光:“因為你是我的妻子,我愛你,護你。”

“無論你是否對錯,無論你是否愛我。我都會永遠站在你的身邊,竭盡所能地保護你。”

妻子,妻子……

眼前的男人,不過二十有五。

可那樣黏膩的情話,從他的口中說出,卻淡然堅定,像談及今天下午吃什麽那樣,不帶半分拘束和目的。

我的心怦怦亂跳,隻覺得身體更加滾燙。包裹著我的泥巴和鬥篷,也逐漸升溫。

因為從小父親缺失,我接受了很多來自同學社會的嘲諷和惡意。

他是除了媽媽以外,第二個無條件堅定地選擇我,護著我的人。

但下一秒,我心中的感動,**然無存。

這小屁孩十四歲就娶妻,如今已經經曆了兩任妻子,自然是與我這種愚蠢的母單女大,不是一個檔次。

他既然這樣護我,說不定也是護著他前兩任妻子。

他這樣在封建王朝長大的人,既然能麵不改色地說出這種情話,說明他也不止一次對別人說過。

想到這裏,我瞬間釋然,慶幸自己沒有掉入NPC設定的陷阱。

但心中隱隱升起的無名之火,卻讓我有些羞惱。

“還有多久到更衣的地方?”

“我不想像包得像個叫花雞一樣,被路過的人群指指點點。”

許是聽出我言語中的生硬,他的腳步有一瞬間的停滯。

但很快,他便籠上笑意,溫柔道:“快了,拐過這個彎就到了。”

“你放心,有本王在,沒人敢說你半個字的不是。”

他總是這樣善解人意,善解人意到讓我這個無能鼠輩,隻能幹吃悶氣。

我在屋子裏沐浴更衣,他就守在門外寸步不離。

看著水中微微紅腫的唇,我不由得觸碰著滾燙的唇瓣,腦海裏想起那個冰冷悠長的吻。

我真的被人親了!

我的初吻沒了!

還是給了一個現實中小三歲的古代人!

雖然說他是為了救我,為我渡氣,才吻了我。

而且於情於理,他都是我名義上的丈夫。他這麽做也無可厚非。

推論至此,我有些無所適從,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隻能悶悶地把自己泡在水裏,試圖變得清醒。

沒關係!

在他的眼裏,我隻是個比他小五歲的女瘋子!

他既然為我弄髒了衣服,大不了我就還給他一身就是了!

哦對了,得在是我心情好的時候。

三日回門。

燕承瑞給我準備了三大車禮物,親自陪我回娘家。

且不說這樣隆重的大禮,單憑王爺陪王妃歸寧,這樣絕無僅有的稀罕事,就足以讓我那便宜爹感激涕零,跪謝皇恩。

果然,離尚書府三裏之外,便宜爹便敲鑼打鼓,帶著儀隊,浩浩****地把我們迎回了尚書府。

“臣恭請王爺王妃大駕!”

看著我那便宜爹,恭敬地行著大禮,激動到聲音顫抖。

我嗤笑一聲,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從前麵對我們母女倆時,他便擺著個臭架子。

如果他心情好,他就會像個舊時代的奴隸主一樣,讓母親給他洗腳,順便用母親的臉擦他的臭腳。

如果不開心,便是拿起蘸了鹽水的鞭子,抽打母親一夜,聽母親的哭喊聲入眠。

像他這樣人麵獸心的狗男人,慣會見風使舵。

隻會對比自己地位高的人,諂媚討好,搖尾乞憐。

真不知母親為什麽認為,能嫁入尚書府是她三生有幸。

像母親這樣的容貌和性情,若不是因為這封建社會下,該死的等級製度。

我那像豬八戒一樣醜陋的便宜爹,早該連一個老婆都討不到!

許是我氣壓太過低沉,連身側的燕承瑞,都不禁側頭看了我一眼。

他默默握緊了我的手,虛虛地扶了一下我那便宜爹,得體地笑道。

“尚書大人不必多禮。王妃是本王的妻子,尚書大人與本王,便是一家人了。”

便宜爹虛偽地陪笑,弓著腰,一臉謙卑,迎著我們進來。

“臣出身寒苦,得天子庇佑,才有了為國效犬馬之勞的機會。”

“小女得幸能與皇家攀親,是臣幾世都修不來的福分。哪裏還敢和皇家相提並論?”

我的目光,四處搜尋母親的身影,卻一無所獲。

“父親。”

“臣在。”

“本宮的母親何在?”

他微微一愣,正答道:“魏氏身份卑賤,又恰染了風寒,為了王爺王妃貴體安康,實在不宜出來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