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
我喃喃自語,手卻不由自主地伸向他的衣領,慢慢下拉。
在他的肩膀處,是一個明顯的一指長的疤痕,像是被刀劍刺傷的痕跡。
我的腦海裏,有些零星的片段閃過,仿佛什麽人把我護在身下,緊接著是鮮紅的血液,染紅了我的眼眸。
一瞬間,我頭痛欲裂,緊緊抓住自己的頭發,身體忍不住發抖。
“盈盈,盈盈你怎麽了盈盈?”
他似乎想要抱住我,卻又不敢抱著我,他大聲起身大聲叫著太醫,卻被我抓住了衣袖。
“別……別叫,我沒事,我好像看到一些事情,有些頭疼,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我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後,便徹底陷入昏迷。
再次醒來,他坐在我的床邊,握著我的手,麵容憔悴。
我的心中生起莫名的心疼,指尖輕動。他身體一顫,猛地睜開眼睛看向我。
“盈盈,盈盈你醒了?你的頭還疼嗎?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的眼睛發紅,許是因為許久沒有休息,才讓他這樣疲憊不堪。
我示意他扶著我坐起來,笑著捏了捏他的手心:“沒有,我很好,謝謝你幫助我。”
他張了張口,笑道:“你我之間,不需如此生分。”
“太醫說,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不能太過耗費心神,需要安心靜養。”
“從前的事情,想不起來就不要再想,我們以後會好好的。”
他的最後一句話,好像頗有深意。
似是暗示,又好像是在害怕。
我的心中,湧出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時,一個婢女端著湯藥,走了進來。
他一看到那個婢女,便笑著對我說:“這是打小侍奉我的婢女春和,從今天起,她是你的人了。”
我想看清她的麵容,可她卻低著頭,不肯抬起來。
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他口中所說的“芝蘭”,開口問道:“從前侍奉我的芝蘭,現在葬在何處?”
“我與她主仆一場,她也是因為我,才遭受了這場無妄之災,我想親自去吊唁她一下,也好全了我對她的愧疚。”
他接過湯藥,淡淡一笑:“我已經以公主之禮厚葬了她,你身子孱弱,她一心為主,想來也不願你太過傷痛。”
我的心更加沉重:“那麽她的家人呢?”
“她沒有家人。”
他回答得依舊平淡:“她的弟弟親手殺了她。而那個人,就是曾經綁架你的傅雲生。”
這樣骨肉相殘的慘劇,竟一時驚得我說不出話來。
他的眸光重新染上溫柔,放下湯藥,摩挲著我的手背:“她的死並不是你造成的,你無須自責。”
“你能僥幸撿回一條命,已經是上天莫大的恩賜。”
“所以,永遠都陪在我的身邊,不要離開我,好嗎?”
他看著我,瞳孔裏的希冀和不安,看得我心裏發酸。
我歎了口氣,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隻是你要告訴我,你的名字叫什麽。”
他唇角上揚,一字一句道:“我叫燕承瑞。”
他的名字有些繞口,也很記下來。
於是我就叫他阿瑞。
每當我“阿瑞阿瑞”叫他,春和總是驚慌失措,趕忙製止我不要再說。
她說這是對皇上的大不敬,若是被別人知道,會徒惹禍端。
可是我自從醒來,記性實在太差,不僅記不住人的模樣,連阿瑞這個名字,也是問了燕承瑞好久,才勉強記下來的。
這個時候,燕承瑞就會笑著摸著我的頭,再哄我喝一碗湯藥。
他說,我是他的妻子,我想叫他什麽都可以。
春和就默不作聲了。
他這樣偏心我,我很得意。
於是我向春和歪了歪頭,挑釁一笑。
又忍不住回味口中的苦澀,向燕承瑞皺眉道:“可不可以不喝這些苦藥?我的身體已經很好了。”
“而且昨天上午,我還去瓏貴妃宮裏,陪清清玩。”
“下午去給你送點心的時候,還碰見了嶽美人。她可漂亮可美了!”
“我想問她要不要吃點心,她挺著個肚子,笑盈盈地說了些我聽不懂的話。”
“聽路過的小太監說,她這是在罵我裝瘋賣傻,像個狐媚子一樣勾引人。”
“可是阿瑞,狐媚子是什麽?她說我勾引人,什麽是勾引,我勾引了誰了啊……”
我說完這些話,他的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
春和臉色慘白,立刻跪了下來,求他恕罪。
我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有些惶恐不解。
但我還是故作惱怒,起身把春和護在身後,對燕承瑞道:“你幹嘛這麽看她!她都被你嚇到了!”
燕承瑞眉頭緊鎖,看著春和好久,都沒有說話。
見他沉默,我的心就更加慌亂。
我換了個方法,走上前,拉著他衣袖,軟聲軟氣道。
“好了別生氣了嘛,這都是我的錯,和春和無關。我再也亂跑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嗎?”
他抬頭看向我,伸手把我撈在懷裏,眉眼間的心疼,讓我有些無措。
“盈盈,我沒有生氣。”
“我隻是不敢相信,春和竟然沒有保護好你,而你也沒有告訴我,別人欺負了你去。”
欺負?
這算是欺負嗎?
我不解地笑了笑,雙手環著他的脖頸,撒嬌道:“聽宮裏人說,你很愛這個嶽美人,而且她懷了你的孩子,不能動氣。”
“她既然不喜歡我,我又走到了她的麵前,讓她生氣,是我的錯。”
他的眼眸中情緒翻湧,讓我看不出是悲是喜。
“所以阿瑞,可不可以不要怪任何人?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若還是生氣,就隻罰我一個人好不好?”
“我沒有孩子,而且我的身體很好,不怕生氣。你想怎麽罰我都行。”
我越是這麽說,他眉頭就越皺越緊。
他好像更加生氣了。
我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著,他抓著我的肩膀,聲嘶力竭,問我是不是真的失憶的場景。
我心裏更加害怕,鼻子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
我想逃離他的懷抱,可他卻一把把我抱在懷裏,聲音隱忍沙啞。
“我不愛嶽淑瑤,我從來就沒有愛過她。”
“是冥冥之中的力量,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見我不想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