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半年終於過去了,瑤真終於完成了這場精雕細琢的全臉整容手術。

醫生幫她拆開麵紗的那一刻,她的瞳孔猛地一縮,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

鏡子裏的那張臉,那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子、飽滿的嘴唇,無一不和她記憶中馨滿的臉重合在一起。

她驚恐地向後躲去,一把揮開麵前的鏡子,尖銳的玻璃碎片四處飛濺,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盡管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看到鏡子裏變成了馨滿樣子的自己,她還是被嚇到了。

她克隆了那個她最厭惡並且親手害死的女人的臉,這張臉對她而言,不僅充滿了詭異和恐怖,更像是一個證據,時刻提醒著她過去的罪惡。。

醫生以為她太驚訝,笑著說:“蘇小姐,這是我做過最成功的全臉整容手術,簡直跟你提供的照片效果一模一樣!”

是的,太像了,這才是讓她覺得恐怖的地方。

醫生還在沾沾自喜,瑤真冷不丁開口:“把口罩給我!”

“蘇小姐?”

“我說,把口罩給我!”瑤真加重語氣。

醫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叫來護士,拿了一個新的口罩遞給她。

瑤真接過口罩,迅速戴上,遮住了那張讓她感到恐懼的臉,這才稍微安心了點。

她給江時瑾打電話,然後手機響了許久,那邊依舊沒人接聽。

她隻能給吳媽打。

“吳媽,阿瑾呢?”

“少爺出國了。”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他去哪裏?”

“半年前。少爺帶著馨滿小姐的骨灰去環遊世界了,他說是之前答應過她的……”

吳媽的話還沒說完,瑤真就感覺腦袋“嗡”的一聲,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記悶棍,眼前一陣發黑,差點暈過去。

她大受刺激,狠狠將手機摔在地上,但依舊無法清除心底的惱怒,把桌上的東西也摔了。

她咬牙承受疼痛,臉上挨了那麽多刀,好不容易才變成馨滿的樣子,江時瑾他怎麽敢?他怎麽敢帶著馨滿的骨灰一走了之?!

憑什麽?!

她拚了命想成為馨滿的替代品,可到頭來,他依然隻愛一個死人?!

她戴著口罩回到蘇家。

半年了,自從那次手術後,她就再也沒回過家。為了避開父母的追問,她謊稱自己要去國外旅行。

看到她回家,蘇父蘇母激動地迎上去,卻在看到她那雙熟悉的眼睛時,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

“馨滿?”

那雙迷人至極的桃花眼,除了馨滿,還會有誰擁有?

“爸、媽,是我!”

聽到她的聲音,蘇父蘇母臉上的驚恐更甚:“真真,你為什麽變成這樣?”

“我去整容了!”她摘下口罩,露出一張跟馨滿一模一樣的臉。

蘇父蘇母頓時臉色慘白,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你要整容我們不反對,可你為什麽要整成馨滿的模樣?”蘇母痛心疾首地問道。

“是啊,真真,馨滿她……畢竟已經去世了,你整成這樣,是不是有些太晦氣了?”蘇父也表示不理解。

瑤真有些自暴自棄:“因為阿瑾喜歡!我是為了讓阿瑾回心轉意才這樣做的!難道我要眼睜睜看著阿瑾被陸家繼女搶走嗎?”

“這……”

事已至此,蘇父蘇母知道說什麽也太遲了。

他們隻能讓瑤真回房好好休息。

瑤真回到房間,看著鏡子裏那張馨滿的臉,頓時心煩意亂。

她掏出手機,點開江時瑾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條朋友圈赫然映入眼簾,照片裏,江時瑾身處白雪皚皚的瑞士滑雪場,他戴著一副黑色墨鏡,俊朗的麵容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憂傷,手上捧著一個白色的玉石骨灰盒,對著鏡頭,深色清淺。

配文是:“我答應過要帶你來瑞士滑雪的,看,我做到了。”

她知道,那個骨灰盒裏裝著的是馨滿的骨灰,心裏頓時一陣膈應。

她給自己拍了一張自拍照,發給江時瑾:“阿瑾,這是我現在的樣子,喜歡嗎?”

信息發送成功後,瑤真便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焦急地等待著江時瑾的回複。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那邊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她不死心,再發了一條信息:“你什麽時候回國?我想你了!”

片刻後,江時瑾的信息來了,隻有一句話:“整得再像,你也不是她!”

那幾個字像是一把利劍,狠狠刺進她的心髒,將她所有的幻想和希望都無情地撕碎。

自己都已經為了他做到這個份上了,他竟然還是不肯接受她!

“江時瑾,我都會你做到這樣了,你還想怎樣?!”

她歇斯底裏地吼了出來,抓起手機,狠狠地朝麵前的鏡子砸了過去。

“嘭”的一聲巨響,鏡子瞬間四分五裂,一塊尖銳的碎片毫無預兆地飛濺而出,深深地紮進了瑤真的臉頰,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鮮血瞬間湧了出來,劇烈的刺痛席卷了她全身,瑤真低頭看著手上殷紅的血,忍不住尖叫出聲。

聽到動靜的蘇父蘇母連忙叫來司機,把她送回陸家整形醫院。

醫生查看了她的傷口,眉頭緊蹙:“蘇小姐,你剛動完臉部手術,臉上的皮膚組織還沒徹底恢複,現在又受傷了,恐怕……”

“醫生,無論如何你都要幫我恢複,我的臉還沒被阿瑾看到,不能留下疤痕!”瑤真苦苦哀求。

蘇父蘇母看著她這幅瘋魔的模樣,蘇父蘇母看著她這幅瘋魔的模樣,既心疼,又擔心。

女兒對江時瑾的癡迷程度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甚至不惜一切代價要整容成他前女友的模樣,如今更是為了他的一句評價就情緒崩潰,實在令人擔憂。

“我們先幫你處理傷口,你先留院觀察。”醫生建議道。

瑤真點頭如搗蒜:“隻要能保住我的臉,我什麽都願意!”

隻要這張臉還在,她就還有機會得到江時瑾的愛。

於是,出院的這天晚上,她又住進了整形醫院。

深夜,她被一陣奇怪的聲音吵醒。

她起床後下意識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醫院的衛生間裏有一盞燈的接觸似乎不太好,忽暗忽明,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平添了幾分恐怖氣息。

瑤真低著頭進了洗手間,出來時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

忽然一個恐怖的聲音響起:“你為什麽要整成我的樣子?”

瑤真驚恐不已,四處張望,卻沒看到任何人。

那個恐怖的聲音繼續道:“你殺了我還不夠,還要霸占我的容貌,瑤真,你會有報應的……”

“啊——”瑤真再也忍不住,慌不擇路地從洗手間衝出來,奔跑在空無一人的醫院走廊上,像是後麵有厲鬼在追趕她一樣。

她的尖叫聲回**在四周,聽起來格外瘮人。

片刻後,我從洗手間裏走出來,看著瑤真驚慌失措的背影,冷笑一聲:“活該!”

我轉身的一瞬間,看到一張陌生的臉,頓時嚇得頭皮發麻。

站在我身後的,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他穿著一塵不染的白大褂,本該給人以救死扶傷、安心可靠的感覺,但我卻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仿佛置身於冰冷的深淵。

我的視線向上移動,落在了他的臉上。

那是一張極其俊美白皙的臉,五官精致得像是藝術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但過於完美的東西往往透著一絲不真實感,讓我感到說不出的怪異。

我強忍著心中的恐懼,質問道:“大半夜的,你幹嘛突然出現在人身後?”

他衝我笑了笑:“對不起,我是今晚值班的醫生。”

“什麽醫生?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我滿臉戒備地問。

“我是新來的,我姓林,你叫我林醫生就行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忻小姐,你剛剛為什麽會對那個女病人說那些話?”

“我說哪些話了?”我裝傻。

“就是……‘你殺了我還不夠,還要霸占我的容貌……’這樣的話。”

我頭皮發麻,他竟都聽到了!

“沒什麽,就是惡作劇而已!”我瞪了他一眼,“我警告你,可別到處說啊,尤其是不能告訴那個女病人,否則,管你什麽醫生,我一句話就能讓我爸把你開除!”

“我知道了,忻小姐,我會守口如瓶的!”他點了點頭,臉上浮起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

見他這麽說,我這才轉身離開。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轉身離去的那一刻,林醫生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我的背影,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原來是惡作劇……”

“我還以為我殺的那個女人的靈魂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