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查房時,我又看到了那個林醫生。
他穿著白大褂,高大挺拔的身影穿梭在病房之間,竟然有幾分醫者仁心的味道。
可越是這種人畜無害的模樣,我心裏就越是不安。
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我,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我叫住身邊的同事,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哎,你知道那個醫生是哪個科室的嗎?”
“你說新來的林醫生啊!”同事一副花癡樣,“他是不是很帥?他現在是我們護理科的,專門負責……”
護理科?
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張蒼白的臉。
不好,薑明美!
顧不上多想,我立刻轉身朝著薑明美的病房跑去。
我的心跳得厲害,一股強烈的不安襲上心頭。
推開病房的門,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薑明美床邊的林醫生。
他手裏拿著一隻針管,正準備給薑明美的點滴裏注射什麽東西。
我的腦海中“嗡”的一聲炸開了,所有的血液仿佛都衝到了頭頂。
我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林醫生麵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厲聲質問道:“你在做什麽?”
“忻小姐,你怎麽來了?”林醫生俊美的臉上波瀾不驚。
“我問你要做什麽?”我死死地盯著他手中的針管,聲音裏滿是戒備。
“護理科的主任說薑小姐最近腸道功能有些不全,讓我加多一支腸內營養製劑。”
他不慌不忙地解釋道。
“你把我當傻瓜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把針管拿開!”我大聲喊著,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否則,我就報警了!”
做過全臉整容,專程來護理科上班,除了那個人,還會有誰?
強烈的恐懼從心底深處湧起,我臉上卻依舊保持著鎮定自若的模樣。
我的聲音太大,驚動了護理科的主任。
他聞聲趕來,看到我那副隨時要爆發的模樣,一臉茫然地問道:“忻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主任,這個醫生有問題!”我神色緊繃,指著林醫生,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懷疑他的身份是假的!他手裏拿的針筒是準備要害我們病人的!”
林醫生一言不發,眼神無辜。
“忻小姐,你誤會了,是我讓林醫生跟這位病人注射營養劑的。我們都知道薑小姐是您非常在意的病人,所以我們都讓人精心照顧,這一點你可以放心!”護理科主任連忙解釋道。
一旁的護士也直點頭:“是的,忻小姐,林醫生真的是主任要求才來給薑小姐注射營養劑的!”
林醫生這才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委屈:“忻小姐似乎對我有敵意,難道是因為那天晚上……”
“閉嘴!”我狠狠打斷他的話,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我問你,你是不是做過整容?”
他大方承認:“確實如此。”
我冷笑起來:“你為什麽做整容?是不是從前臉上有燒傷,怕被人認出身份,所以才故意做整容的,對吧?”
林醫生撫摸著自己的臉,唇角勾起一絲自嘲的淺笑:“那倒也不是,就是覺得自己從前長得不夠好看……怎麽了,現在整容醫院也歧視整過容的男人嗎?”
他的這句話,無疑將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成功博取了主任和護士的同情。
無論是主任還是護士,都朝他投去理解和同情的眼神,仿佛他遭受了莫大的委屈。
主任更是主動站出來打圓場,語氣溫和地對我說:“忻小姐,現在做整形的人很多,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整形也不是女性的專利,我們不應該歧視整過形的男人,更不應該戴著有色眼鏡去看待他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急急解釋道,“我不歧視整過形的人,我隻是覺得他是為了隱藏真實身份才整的形,我懷疑……”
“忻小姐,你在說什麽,林先生隱藏什麽身份了?”主任滿臉困惑。
“那你說,你是不是叫林恒?”我顧不上解釋,直截了當地逼視著林醫生,希望他能露出馬腳。
“不是。”林醫生輕笑起來,語氣中帶著一絲玩味,“忻小姐,你想知道我的名字,不需要用這種迂回的方式。”
“誰想知道你的名字?”我臉漲得通紅,是被氣的,“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忻小姐,我叫林景深。”他湊近我,笑得極其曖昧,深邃的眸子仿佛要將我吸進去,“這個名字,你還滿意嗎?”
我突然發現主任和護士看我的眼神有些怪異,帶著一絲審視和懷疑。
就好像我是故意做出過激行為,來吸引林景深的注意一樣。
“你有病啊?”我大為惱火,“你的名字也可能是假的!你怎麽證明你是林景深?”
“那你覺得我身上什麽地方是真的?”他笑得愈發曖昧叢生,甚至朝我靠前一步,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蠱惑,“我的心嗎?”
“……”我瞪著他,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心裏漸漸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跟他扯皮的時候,如果他真是“詭藝屠夫”,我反應太大反而會打草驚蛇。
我得趕緊把這件事告訴顧澈庭。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
這家夥擺明了是故意激怒我,想看我失態的樣子。
我強迫自己擠出一個微笑,語氣盡量平靜地說:“抱歉,林醫生,是我唐突了,不好意思。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說完,我不顧在場其他人異樣的目光,離開了薑明美的病房。
我衝進顧澈庭的辦公室,一把拉住他的衣領,焦急地說:“澈庭,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顧澈庭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他輕輕地從我的手裏把衣領扯回,輕咳了一聲,提醒我:“陸董也在。”
我這才注意到陸父也在辦公室裏,他坐在沙發上,手裏端著一杯茶,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陸父適時地輕咳了一聲,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動作有多引人遐想。
我頓時覺得臉上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個,爸,其實我……”
“我懂,我懂!”陸父站起身,“我現在突然想起有別的事,你們聊,你們聊!”
臨走時,他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尷尬症都犯了。
完了,現在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