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眉頭緊鎖,懷疑地瞥了一眼旁邊的林景深,“你確定?”

“警方那邊DNA檢測結果不會有錯的。”顧澈庭沉聲道,“馨滿,馨滿,你可能是多慮了。”

是我多慮了嗎?

我又一次看向林景深,正好與他的目光相遇。他卻像是觸電般倉皇躲閃,匆匆轉身離開。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心中疑竇叢生:他這個樣子,怎麽跟那晚在走廊上遇到時不太一樣?

具體哪裏不一樣,我又說不上來。

一整天,我的思緒都被“詭藝屠夫”案子占據,腦海裏不斷回放著林景深躲閃的眼神。

這個男人肯定有古怪!

從那天起,我幾次三番地偷偷觀察他,留意他在醫院的一舉一動。

我發現,林景深很喜歡和醫院的年輕護士、病人家屬搭訕,尤其是遇到誇他長得帥的女孩,他會格外健談,甚至有些洋洋得意,一副普信男的模樣。

我把我的發現告訴了顧澈庭。

“接受過整容手術的人,通常都對自己容貌缺乏自信,卻又格外在意,他們的自信往往建立在他人的評價之上。所以,他們會不斷地從外界尋求肯定和認可。林景深的表現,更加印證了警方的判斷——他不是‘詭藝屠夫’。”

“為什麽?”我不解地問。

“因為‘詭藝屠夫’極度仇視女性,尤其是年輕漂亮的女性,他不需要,也不屑於從女性那裏獲得認可。”

我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看來真的是我太敏感了,林景深不是‘詭藝屠夫’。”我自言自語道,一臉失望。

顧澈庭安慰道:“別喪氣,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警方會找到這個惡魔的。”

“可我想搶在警方之前找到他啊!”否則怎麽送他進地獄呢?

“我現在已經查到他背後的勢力了,很快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了。”

我一聽頓時緊張起來:“你要做什麽?”

“我可能要去一趟H國。”他看著我的眼神溫柔,卻透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堅定,“以合作者的身份先潛入他們的基地,再想辦法拿到他們的犯罪證據。”

“你要去當臥底?”我大為緊張,“這太危險了!”

“總有人要去做這件事,而我現在的身份是最適合的。”顧澈庭看著我,深邃的眼眸裏翻湧著複雜的情緒,“其實我不怕危險,我最擔心的反而是你。我怕自己不在國內,你一個人會有危險。”

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故作輕鬆地說:“我有什麽危險,我長得這麽安全!‘詭藝屠夫’隻對漂亮女人下手!”

要說危險,瑤真肯定比我危險得多。

她現在可是頂著一張跟我上輩子一樣漂亮的臉蛋。

——

昏暗的走廊盡頭,林景深脫下白色大褂和工作證,遞給樓道裏的人:“待會要去薑明美的病房裏做護理,我怕露餡,還是你去吧!”

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從黑暗中伸出,接過衣物,聲音低沉:“待會走樓梯,別再讓醫院的人看到你!”

“知道了!”林景深轉身要走,卻又想起什麽,折返回來,“對了,醫院裏有個忻小姐,她突然叫出你的名字,你從前跟她認識嗎?”

“不認識!”

“那她怎麽會知道你的名字?還有,她那個男朋友怪怪的,還把我打了一頓。你臉上的紗布記得貼得像一點,別露餡了!”

“知道了!”樓道裏的男人換完衣服,走了出來,原本沉浸在黑暗中的臉也逐漸清晰起來。

他赫然長著一張跟林景深一模一樣的臉!

護理科病房。

薑明美躺在白色病**,對逼近的危險一無所知。

林恒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唇角噙起一絲森冷的笑。

“沒想到吧,你又落在我手裏了。”他伸出手,輕撫她光潔的額頭,眼底的偏執滿溢而出,“明美,我說過,你這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六年前,一場火災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

他本是心慈醫院最年輕的主任醫師,有個漂亮又溫柔的女朋友,愛情名利雙收,簡直是人生贏家。

一把火將他的所有希望都燒掉。

他被燒得麵目全非,動了幾次手術才從死亡的邊緣掙紮回來。

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沒想到恢複找到女朋友,她卻已經交了新的男朋友,並且毫不掩飾對他的嫌棄。

“你已經變成這樣了,難道還要指望我跟你在一起嗎?”薑明美神色決絕,“分手吧,別再來打擾我了!”

他聲淚俱下地求她,她無動於衷,他隻能威脅說要把他們在一起的私密照發給她的現男友。

她被迫妥協,答應和他在一起。

可她不是真心的,私底下依然跟那個新男朋友藕斷絲連。

他感覺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包括她。

這怎麽可以?

他們開始有了無止境的爭吵。

有次他一怒之下將她推下樓梯,她撞到後腦勺,血流了一地。

他本來應該第一時間找救護車的,但一想到她醒來又會去找她的新男友,就沒有撥打電話。

後來她被送去醫院,變成了植物人。

他有些內疚,把從前的積蓄取出來,去探望她時,順便將錢給她的父母。

她父母感恩戴德。

看著躺在病**一動不動但依舊美麗的她,他忽然有種病態的滿足感。

這樣,她就永遠屬於他了吧?

果然,等了一年她都沒醒來,她的新男友就再也沒來看她。

她的父母卻因為他每天來看她、照顧她,漸漸接受了他。

此時的他內心分裂出兩個人格,一個沉溺於這種虛幻的“幸福”中,另一個有了殺戮的衝動。

看到年輕漂亮的女性,他就想將她們變成薑明美,安靜地躺在**,無聲無息,隻屬於他一個人。

正常人自然不肯滿足他的變態嗜好,隻有死人可以。

他耐心地跟蹤選中的獵物,悄無聲息地殺了她們,把她們的身體組織寄給他們的親人,將這份痛苦延續下去。

就像他這些年一樣,無時無刻生活在痛苦中。

每次殺戮完,他都有極強的分享欲,於是他注冊了一個黑網賬號,叫“美麗有罪”,專門在上麵分享殺人“心得”。

竟有人出高價,預約買下他獵物的器官和殘肢,免除了他處理屍體的麻煩,還能有收入,讓他可以繼續供養已經變成植物人的薑明美。

漸漸的,他跟那個買家有了默契,每次他找到獵物,都會第一時間聯係那個買家,敲定好價錢後再下手,以確保買家拿到的“商品”足夠“新鮮”。

有天,那個買家主動聯係他。

“你願意殺指定的人嗎?對象是個美女。”

那人發來一個女人的照片,他心動了。

很美,完全符合他獵物的標準。

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隻有一個要求,就是把她的心髒挖出來,裝上人工心髒。我們想試試這個人工心髒的功能。其他的,任你發揮!”

林恒看著對話框裏的文字,露出了笑意。

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原來惡魔也是有組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