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江時瑾驅車來到城郊一處破敗的居民區，在一棟灰撲撲的樓房前停下。
他敲了敲那扇掉了漆的鐵門，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條縫，露出林偉警惕的臉。
認出是江時瑾後，他才鬆了口氣，側身讓他進來
屋裏昏暗一片，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江時瑾幾乎看不清屋內的陳設，忍不住蹙眉：“為什麽不開燈？”
“省電！”林偉含糊地應了一聲，卻沒有要開燈的意思。
江時瑾心中了然，林偉這是怕開燈會引來追債的人。
逼仄的客廳裏隻有一張斑駁的方桌和幾把椅子，家具簡陋，牆皮剝落，更顯破敗。江時瑾拉開椅子坐下，才注意到牆上掛著一張黑白照片，是林偉的母親秦姨。
他心中五味雜陳，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林偉：“節哀！”
林偉沒有接他的銀行卡，一臉狐疑地看著他：“江少爺，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直說吧！”
他的妹妹失蹤了，媽媽死了，他和江家的聯係徹底被斬斷了。
江時瑾這個時候還來找他，肯定是有所求的。
他雖然是個賭徒，但並不傻。
江時瑾把銀行卡放在桌子上，神色冷厲：“我聽警方說，你告訴他們，瑤真在‘藍色妖姬’工作過？”
林偉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怎麽了，你不信啊？也是，你這麽寶貝你那個未婚妻，怎麽會相信她掙過這種不幹不淨的錢？”
“警方有做過調查，我當然相信。”江時瑾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情緒，“我今天來，是想弄清楚，瑤真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你和她相處二十年，應該比我更有發言權！”
林偉臉上的嘲諷更甚：“我說了，你會相信嗎？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們林家苛待瑤真嗎？”
“你如實告訴我，我信。”江時瑾沉聲道，“我會幫你把所有債還完，把你送出京都，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待著，讓你的債主永遠找不到你。但你要答應我，這輩子都不許再賭博。”
林偉的神色終於鬆動了一些，但眼中依然滿是疑惑：“你為什麽要幫我？”
“因為你是馨滿在這個世上所剩的唯一親人。”江時瑾垂眸，掩飾眼底滿溢而出的憂傷，“如果她回來，肯定希望你能好好的。”
林偉看著江時瑾，眼眶微紅：“小滿她……還會回來嗎？”
江時瑾握緊拳頭，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說服自己：“她會的，警方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她的……那個連環殺人犯寄來的都不是她身體的要害部位，警方說，她活著的幾率很大！而且，前幾天警方還收到三年前一個受害者的頭顱，看樣子像是剛死的，我想那個殺人犯可能有個習慣，會把受害者囚禁一段時間，所以馨滿她肯定還活著！”
林偉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如果小滿回來了，但是她殘廢了，或者……她被那個混蛋欺負了，你還會要她嗎？”
“會！”江時瑾眼眶泛紅，“我會娶她，照顧她一輩子，用我的餘生來向她贖罪！”
林偉點了點頭：“好，我告訴你瑤真的真麵目！”
——
瑤真被警方請去警局之前，不停撥打江時瑾的手機，但那邊一直提示關機。
她無奈，隻能衝著來接她的阿哲裝可憐：“警察先生，我的身體還沒恢複，能不能不去警局？”
她聲音嬌滴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你跟凶手沒事先商量好嗎？下次讓他下手別那麽重。”阿哲不耐煩地打斷她，語氣中充滿了嘲諷。
瑤真臉色瞬間變了，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警察先生，你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阿哲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她趕緊進去。
審訊室裏，張萌目光銳利地盯著瑤真，一字一句地問道：“瑤真小姐，請你解釋一下，你手機裏尾號201的聯係人是誰？”
“我……”瑤真咬著嘴唇，眼眶微微泛紅，“我真的不記得了，可能是那天我不小心按錯了吧。”
“不小心按錯的？”張萌冷笑一聲，“怎麽會那麽巧？夏欣兩次出事前後，以及秦姨被殺前後，你都‘不小心’按到這個號碼？而且就在今天，我們警方快要抓到凶手的時候，他接了一個電話就跑了，而你，正好在那個時候撥打了201這個號碼！你敢說這都是巧合嗎？”
瑤真臉色微變，但很快便恢複了淡定，她撩了撩耳邊的碎發，不慌不忙地說道：“張警官，你有證據證明這是凶手的號碼嗎？還是說，你有我和他的通話內容記錄？據我所知，就算你有我們的通話記錄，那也隻能作為輔助證據，你還是需要凶手指認我，或者找到其他直接證據，才能證明我跟凶手是一夥的，對吧？”
張萌被瑤真這番話氣得火冒三丈，猛地一拍桌子，怒道：
“瑤真，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演戲嗎？你真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我告訴你，現在坦白交代，或許還能爭取寬大處理！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尾號為201的聯係人，是不是就是傷害夏欣，刺殺秦姨的凶手？！”
麵對張萌的逼問瑤真非但沒有絲毫慌亂，反而愈發有恃無恐。
“張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知道你們警方辦案壓力大，但也不能因此就隨便冤枉好人吧？如果你們認定201的聯係人是凶手，那就直接去抓他啊，何必在這裏為難我？別忘了，我也是受害者，應該受到警方的保護！”
張萌氣結。
瑤真有恃無恐的姿態徹底激怒了張萌，她猛地一拍桌子：“瑤真，別以為你裝無辜就能逃脫法律的製裁！你真以為我們拿你沒辦法嗎？”
“警官，請你注意你的言辭，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不會承認！”瑤真挺直腰板，眼神冰冷地回視張萌，絲毫不落下風。
“好，很好！”張萌冷笑一聲，對身邊的阿哲吩咐道，“阿哲，去申請監聽瑤真小姐名下的所有手機號！”
聽到這話，瑤真臉色驟變：“憑什麽？你們警方就可以隨便侵犯民眾隱私嗎？”
“瑤真小姐，你誤會了！”張萌換上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監聽受害者的手機，也是我們警方保護受害者的方式之一。為了確保您的人身安全，請瑤真小姐配合我們的工作！”
“你……”瑤真氣得渾身發抖，她猛地站起身，“我要找律師！”
“請便！”張萌攤開手，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瑤真怒氣衝衝地走出審訊室，阿哲故意在她身後提醒：“別跑得太快，小心傷口裂開！”
她狠狠瞪著他：“你再說這種話，我就告你耍流氓！”
阿哲裝出一副驚恐萬分的模樣，連連擺手：“這可不興亂說，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絕對不能侮辱我的眼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