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真憤然離去,包廂裏的氣氛卻並沒有因此回暖,反而像是凝結了一層更加揮之不去的陰霾。
我心中冷笑,隻覺得這場鬧劇荒唐至極,也懶得再與江時瑾虛與委蛇下去。
我緩緩站起身,神色淡漠:“江少爺,沒什麽事我先走了!”
下一秒,江時瑾猛地扣住我的手腕,眼尾泛起淡淡的紅暈:“忻曼,你不要聽瑤真亂說,其實我……”
“你怎樣?”我猛地甩開他的手,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難道江少爺沒把我當成另一個女人的替身嗎?”
江時瑾眼尾濕紅,聲音帶著幾分哽咽:“我承認,你確實很像我深愛的女人……”
“嗬,深愛的女人?”我紅唇微勾,嘲諷一笑,“你是等她死後才開始愛她的吧?否則哪有瑤真什麽事?”
我的話字字誅心,精準地戳中了他的痛處。他雙眸倏地圓睜,臉上掠過一絲難以掩蓋的痛苦,嘴唇動了動,卻終究沒有反駁。
“忻曼,我知道錯了,我到現在每天都在後悔……”他啞著嗓子,乞求地看著我,“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我發誓一定會好好珍惜你……”
在場所有人,包括陸威在內,沒人見過他這幅低到塵埃裏的可憐模樣。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以為他們會見證今晚一段佳話的實現。
畢竟,那是誰都拒絕不了的江時瑾啊!
然而,我隻給了他一個冷若冰霜的眼神。
“不好意思,江少爺,我對濫情的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們還是算了吧!”
說完,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我掙開他的手,轉身離開。
走出包廂的那一刻,我聽見身後傳來江時瑾痛苦的低吼,但我沒有絲毫停留。
江時瑾,不是每次你服軟,都有人願意回頭的。
我的人生,不是為你準備的劇本,不會按照你的心意一遍遍上演。
這一世,我不會再像上一世那樣重蹈覆轍,將真心錯付,將自己困在痛苦的深淵。
回到陸家後,我每天都提心吊膽,就等著瑤真那個信徒突然跳出來對我下手。
為了盡快把這個定時炸彈引爆,我開始頻繁出門,故意在外麵晃悠,甚至專門挑那些偏僻無人的小路走,就希望能製造機會讓他下手。
為了確保我的安全,張萌特意安排了幾個警員暗中保護我。
可是一連好幾天過去了,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平靜得讓人害怕,瑤真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好像完全忘記了我在包廂裏對她的挑釁,也似乎徹底放棄了除掉我的念頭。
難道是因為我當眾拒絕了江時瑾,江時瑾就順勢和她和好了?
如果他們真的舊情複燃,那我要不要主動出擊,刺激一下瑤真,讓她重新注意到我這個“威脅”?
正想著,陸父突然開門衝了進來,臉上是掩蓋不住的怒意:“小曼,你跟阿瑾到底怎麽了?他怎麽突然取消了跟我們陸家的合作,把資金也撤回了?”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愕然地看著他:“爸,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怎麽沒關係?阿瑾本來看在你的麵子上,想拉我們陸家一把的,投資合同都擬好了,本來約好今天要簽合同的,他突然就說不簽了,還讓我們把之前轉到我們公司賬戶裏的錢退回去!
我問過阿威了,他說那天晚上你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拒絕了阿瑾的追求!小曼,這江時瑾可是京圈太子爺,整個京都多少女人想嫁他,你倒好,竟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拒絕他,下他麵子,難怪他要往死裏整我們陸家!”
我被父親劈頭蓋臉一頓痛罵,頓時覺得委屈又莫名其妙:“爸,這很明顯是江時瑾的錯,為什麽要怪我?難道因為他給我們醫院投資,我就必須跟他在一起嗎?你都不知道江時瑾有多渣,他跟前女友剛分手,就跟瑤真勾搭上了,現在瑤真懷著他的孩子,他又來追我,誰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之後,他又會出軌別的什麽人!”
陸父壓根聽不進我的話,歇斯底裏地怒吼:“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家的資金能幫我們渡過這個難關!”
陸母也在一旁拉著我:“小曼,要不你先找阿瑾談談?讓他別這麽著急撤回資金,好不好?要知道,他打過來的那些資金,你爸都拿去采購H國最先進的整容儀器了,哪還有辦法還給他?這不是讓我們陸家為難嘛……”
“憑什麽?我就不去找他!”我怒視著陸父,“爸的意思是,我的幸福不重要,重要的是陸家的生意嗎?你這樣跟賣女兒有什麽區別?”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聲在房間裏炸響,我的臉頰頓時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我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陸父,他竟然打我!
陸父怒火中燒,指著我,一字一句道:“忻曼,我養了你六年,供你吃喝,供你讀書,你得抑鬱症,我花錢找最好的心理醫生治你,沒想到竟養了個白眼狼!既然你對陸家見死不救,那就給我滾回你們忻家去,別再回來!”
我看著陸父那副怒不可遏的模樣,再看看一旁陸母哭哭啼啼的樣子,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
我以為重生後隻要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安排好報複計劃就好,可我忽略了現在我的身份是忻曼,新的身份有新的局限和無奈,而人一旦入了局,就很難全身而退。
我沒有哭,頂著被打腫的半邊臉,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
我知道這個時候去找江時瑾,說幾句軟話,或許就能扭轉局勢,可我不想。
我不能就這樣輕易地妥協!
要是被他發現隻要用這種卑劣手段就能逼我就範,以後我的複仇之路會更難。
要向他和瑤真實施報複,關鍵是要拿捏住他,而不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被我生生逼了回去,我不能哭,至少現在不能。
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來到了從前和我夏欣都很喜歡的“藍調”咖啡館。
鬼使神差地,我推門走了進去。
突然,我的餘光瞥見角落裏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張萌。
她穿著針織衫和牛仔褲,正和一個男人說著什麽,臉上帶著幾分恭敬的神色。
我好奇地朝那個男人看去,卻在看清他樣貌的那一瞬間,如遭雷擊。
竟然是顧澈庭!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玩味,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朝我看來,仿佛能看穿我的一切心思。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間傳遍全身。
我下意識地想要躲起來,但已經來不及了,張萌已經看到了我。
“忻曼,好巧,你也來喝咖啡?”她見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顧澈庭,笑著跟我介紹道,“這位是顧醫生,他是我們的……”
“沒想到忻曼跟張警官也認識。”不等張萌說完,顧澈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不是嗎?”
他語氣戲謔,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隻覺得渾身僵硬,心底陡然騰升起逃跑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