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陰狐巧的動作越來越複雜,彌漫在空氣之中的香味也同樣變得越來越濃鬱,就在眾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的時候,他們的身後傳來了一陣喧嘩的聲音。
楚雲怡的注意力被後麵傳來的聲音給吸引,她回過頭一看,就看見有幾個人正在一大群侍衛的擁護下慢慢朝著這邊走來。
楚雲怡輕輕砸了砸眼睛,心裏頭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估摸著這幾個人就是前麵那五六個位置的主人吧。
隻可惜距離稍微有一點遠,他一時之間還沒能看清楚那幾個人究竟是長什麽樣子,直到那些人走到這附近她才總算是看清那些人的臉。
沒想到這一眼就讓她看到了兩個熟人,陰柔郷跟陰之巢兩個人竟然同樣也在這個行列之中,這還真的是冤家路窄……
另外一邊的陰柔郷很顯然也同樣看到楚雲怡了,她腳步微微頓了頓,但很快又恢複如常,隻是她看著楚雲怡的眼神裏頭帶上了一絲濃濃的厭惡。
她這顯然是完全不打算掩蓋自己對楚雲怡的不滿了,眼神裏頭就這麽明明白白地寫著嫌惡兩個字,連一點遮掩都沒有。
對上她那充滿嫌棄的眼神,楚雲怡表麵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實際上卻在心裏頭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何必呢,裝成這樣給誰看,搞得好像她很喜歡她似的,她又不是故意來這個地方偶遇他們的,用得著給她臉色看嗎?
在這裏遇見楚雲怡的事情似乎讓陰柔郷的心情十分難受,她瞪了楚雲怡一眼之後腳步都似乎加重了幾分,噌噌噌就從她的麵前走過去,直接在前麵那五六個位置上坐下來了。
從楚雲怡的麵前走過時,陰柔郷也看到了蹲在角落裏頭飄香的陰狐巧,不過她並沒有怎麽把這當成一回事,眼神從她的身上匆匆掃了一眼之後就直接移開了。
她完全沒有認出來,麵前這個蹲在角落裏麵調出獨特香味的人,就是她那個在家裏麵毫無存在感的四妹。
楚雲怡倒是注意到了陰柔郷的動作,她愣了一下,心裏頭感覺有點不可思議,不會吧,難道陰狐巧完全沒有認出來眼前這個人是誰嗎?
眼看著陰柔郷已經回到屬於他的位置上麵坐下了,楚雲怡立刻就彎下腰來,蹲到陰狐巧的麵前跟她說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一心隻忙著調製手上香料的陰狐巧還真的沒有注意到,她的大姐剛剛從她的麵前走過去,而且還完全無視了她。
不過這在府裏麵是經常發生的事情,所以聽完楚雲怡的話之後,陰狐巧也半點都不感覺到生氣,她隻是輕輕對著楚雲怡聳了聳肩。
“那人就是個神經病,沒注意到我才好呢,我巴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引起這神經病的注意。”
說這番話的時候,陰狐巧回想到在陰府裏頭發生的事情,臉上也不知不覺露出了一絲嫌惡,顯然陰柔郷給她的觀感是真的特別差勁了。
楚雲怡頓時就對這兩姐妹的事情感興趣了,她伸出手輕輕戳了戳陰狐巧的腰:“怎麽回事啊?我看你這態度,你們兩個人之間有過節啊?”
“你不知道,陰柔郷那人實在是太虛偽了。”提起這件事情陰狐巧就是滿肚子的火氣。
本來她也對陰家沒什麽歸屬感,所以完全不嫌棄丟人,直接一股腦把發生在家裏頭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
“陰柔郷這人仗著自己是嫡女,在太尉府裏頭一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表麵上看起來是高冷,但實際上就是個假清高。”
這一點楚雲怡倒是知道的,她還沒有開淑女坊之前也跟陰柔郷在胭脂坊裏麵發生過衝突呢,那時候的她看著就讓人特別沒好感。
不過楚雲怡是真的好奇,也不知道陰柔郷在太尉府裏麵究竟是做了什麽事情,居然讓陰狐巧這個社會閱曆滿滿的熟/女姐姐氣成這個樣子。
她隨手把自己帶著的羊皮水囊遞到陰狐巧麵前:“喝口水展開說一說唄?她在太尉府裏麵欺負你了嗎?”
陰狐巧也完全沒有跟楚雲怡客氣,拿過她的水囊大大喝了一口之後才對著半空翻了個白眼:“她要是不招惹我,我能這麽討厭她嗎?”
回想到過去的事情,陰狐巧的臉色很明顯變得差勁起來,但她還是老老實實跟楚雲怡說了這件事情的經過。
當初她才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對這裏的事情完全不熟悉,也不知道府裏麵究竟是個什麽情況,一切都是在摸索著進行的。
大概是人越小心謹慎就越容易出錯,她在一次無意之中不小心壓壞了陰柔郷新種的一株海棠,本來那就是一株花而已,壓壞了重新買一株來種上去不就行了。
那海棠也不是什麽特別名貴的品種,要賠的話陰狐巧也是能夠賠得起的,但是陰柔郷就是不願意接受她這個賠償的提議,鐵了心一定要處罰她。
而且她的處罰竟然是讓她在大太陽底下站整整一兩個時辰,換算成現代的說法,就是她在大太陽底下整整站了有三四個小時。
“那可是大中午,大中午!太陽最猛烈的時候!”提起這件事情陰狐巧就忍不住想要打人。
“我在現代的時候別說是中午了,早上出門都得各種防曬用具準備上,就讓我這麽生生站三四個小時,當天回去我就脫皮了,臉跟脖子手背被燙到連碰一下都覺得痛。”
也是得虧這個朝代的人封建又古板,每個人穿的衣服都是長袖長裙,要是跟現代那樣穿短袖的話,陰狐巧覺得自己的手臂跟腿也別想保住。
楚雲怡吃了一驚,她沒想到陰柔郷居然這麽大膽:“她居然這麽過分?難道她就不害怕傳出去虐待庶妹這種話嗎?”
陰狐巧頓時就翻了個白眼:“你想多了,整個太尉府都知道她是嫡出的大小姐,誰會願意去得罪她呢,再說了,她處罰我的時候用的也不是我壓壞了她的海棠這個罪名。”
楚雲怡的眉頭緊皺一下,剛準備要問她用的是什麽罪名呢,就看見麵前的陰狐巧緊握拳頭,一臉恨意地說道。
“她處罰我的原因冠冕堂皇的,說我的行為毛毛躁躁太莽撞,完全沒有太尉府小姐的風範,怕我出去外麵會給太尉府丟臉,所以才這樣子處罰我給我長長記性!”
大概是想起了過去的事情讓她的心情異常難受,陰狐巧的臉色變得越來越憤怒。
“而且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才十歲不到而已,這身體小小的就連摔倒了都沒有人關心,而陰柔郷反倒是被下人們稱讚,說她深明大義教妹有方,聽著我都惡心。”
聽到這番話的楚雲怡頓時就沉默了起來,這回哪怕是她也沒有辦法再多問些什麽了,不管是故意借機發作的陰柔郷,還是太尉府裏麵捧高踩低的下人都是一樣惡心。
她拍起手來輕輕拍了拍陰狐巧的後背:“好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以後不會有人再敢這樣欺負你的。”
陰狐巧一聲輕哼:“也就是這具身體的身份不夠,他們最好就祈禱以後別有弱勢於我的時候,不然別怪我對他們不客氣。”
楚雲怡稍微想了一下,覺得陰狐巧這輩子想要奮鬥到比一個太尉的官職更高,估計是不怎麽可能的事情了,想報複回去也是不太現實的。
她張了張嘴,決定還是把陰狐巧的注意力拉到其他的事情上麵:“那你說咱們……”
本來楚雲怡是想要跟她說一說調香大會的事情的,但是麵前的陰狐巧似乎是誤會了什麽,她衝著楚雲怡揮了揮手。
“你也不用說太多,我知道我想報複他們是挺困難的,不過人總得有個夢想嘛,我跟你說,這古代的小姑娘心思實在是太複雜了,一點都沒有現代的小女孩可愛。”
陰狐巧打從心裏麵覺得,就陰柔郷這樣子的擺在現代肯定沒朋友。
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要是換成現代的話,十歲不到這個年齡的小女孩,大部分都還賴在爸爸媽媽的懷裏麵撒嬌呢,哪一個能夠那麽多心眼的想這些亂七八糟整人的手段啊。
楚雲怡看著旁邊越說越生氣的陰狐巧,覺得自己有義務要把她從這種憤怒的狀態裏麵拉出來,免得她越想越生氣,把自己給氣出個好歹來。
她略微想了一下,故意開口調侃道:“陰狐巧你知道嗎?”
“嗯?”陰狐巧回過頭去看了楚雲怡一眼,臉上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很顯然完全不知道她是在說些什麽。
“你現在這樣倒是讓我有一種你確實是四十歲的感覺了,開口閉口小姑娘小女孩的,看上去好像大媽哦。”
楚雲怡笑眯眯地支撐著自己的臉頰:“為了維護住你十幾歲小姑娘的形象,要不你以後還是別說這種話了吧?”
開玩笑歸開玩笑,不過楚雲怡也是真心這個樣子覺得的,上輩子的陰狐巧死得太慘了,她希望她這輩子能夠過得輕鬆一點,把自己當成個小女孩來看待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意識到楚雲怡說了些什麽,陰狐巧瞬間就臉黑了:“楚雲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