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蟄打開了最後的錦囊,裏麵有張字條,且包裹著顆黑色硬物。

隻見上麵寫道:白虎竭,象征著金與殺伐,與爾武修廟前的玄武西北相衝。

四象其二連攜,或使你修為倍增,或使你墮入深淵。

陸驚蟄笑了,字條最後的那句警告他視若無睹,似乎隻看到了修為倍增。

隻有身旁的重明擔心道:“白虎與玄武的相斥之力會極其巨大,若是你身體沒能承受住,那...”

重明話還未說完,陸驚蟄卻果斷將那塊白虎竭吞入腹中。

隨後側過他那張略顯消瘦的蒼白臉,釋懷般地笑道:

“不過些許風霜罷了,事已至此,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啊。”

話音剛落,陸驚蟄的心跳突然加快。

他懷著難以承受的痛苦趴在地上,口鼻之中的喘息越發的粗重。

“嘶——哈~嘶——哈~”

他的口中吐出寒氣,鼻腔裏卻湧出殺伐之氣。

很明顯,此刻陸驚蟄武修廟前的白虎與玄武兩獸正扭打在一塊兒。

這樣兩股力量的死鬥為陸驚蟄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痛苦,也為他提供了至寒至殺的力量。

重明一邊心疼他所承受的痛楚,一邊驚訝他身體中散發出的力量。

連到一旁的秦伯符也不禁發出驚歎:

“這是...神修?第...第六境!還差一點,那也半步了,半步神明!”

說話間,陸驚蟄突然站起身,眼中的寒意與殺伐交織。

“今日即便是死,也不能浪費這般力量的強大!”

說著,還不等重明組織,陸驚蟄便帶著這股碾壓全場的力量從督戰台上一躍跳了下去。

此時的重明看著陸驚蟄的身影,開始有些恍惚。

她知道自己已阻止不了他,畢竟自己才神修第五天境,如何能攔得住眼前那個神修半步第六境的半神。

不過她知道這份強大隻是暫時的,以陸驚蟄那修行不到一個月的身體,如何能承受得了兩股神獸之血的衝擊。

想到此處她竟有些怨恨鳳凰,那個女人明知道陸驚蟄一定會吃下白虎竭。

她似乎沒有感情,她曾要殺死自己,如今又要殺死自己這世上最摯愛的男人。

“啊——!”

重明忽地尖叫一聲,複雜的情緒令她失去理智,她嘶吼著張開羽翼,將憤怒全然發泄在腳下的伊甸軍中。

此刻的督戰台上,隻剩下了秦伯符一人。

他的囊中有封雷世蘭寄給他的書信,裏麵沒有多餘的廢話,隻有短短十個字:

【凡戰局非絕對的優勝,逃。】

這十個字很簡短,卻已表露了雷世蘭對他充分的愛意。

放眼整個鳳陵全境,除了對自己,以及他們的兒子項北辰外,雷世蘭還沒關心過任何人的性命。

這令秦伯符感受到一股暖意,他剛要回頭,一個畫麵忽然閃回在他的腦中。

火焰、戰爭、金甲,還有死人,數不清的死人...

他不禁回過頭,望向那些個曾給他的童年帶來過夢魘的伊甸軍。

手中那柄刻著雷氏家徽的劍,似乎被月光折射得更亮了些。

今日他背棄榮耀的逃兵行為,是否會讓他摯愛的人,也落入火海之中呢?

忽然間,秦伯符的腳下好似生出一股勁,令他轉過身,向著戰場,越走越快。

他吻了吻已然抽出的劍刃,呢喃了一聲:

“聽我雷鳴!”

時間已不知過了多久,八卦陣早已隨著四處的支離破碎,終於瓦解。

此時的戰場,全然演變成一場沒有陰陽謀,沒有戰略,沒有章法的屠殺。

屍體堆成了山,散發著腥味的血液與人體組織,覆蓋了戰士腳下的黃土。

於是還活著的人不管走到哪裏,腳下都黏黏的,不知正踩著哪個戰友的哪一個部分。

陸驚蟄一路殺到了瑪門的麵前。

此時的瑪門正拖著那副噸位巨大的肉山,懶洋洋地坐在荊棘四輪車的殘骸上。

他抬起頭,褶皺起他那不知多少層的下巴,瞅著陸驚蟄。

“你就是南邊兒的主帥?”

話剛說完,陸驚蟄卻已持劍刺向了瑪門的心髒。

他懶得與這惡心生物多說一句廢話,隻想趕緊殺了了事。

瑪門一驚,隨即測過身,使得他所坐的四輪車翻身。

這恰好影響了陸驚蟄出劍的軌跡,加上那副滿是黃油的肥碩身體,陸驚蟄這一劍,隻劃到了瑪門的外脂肪。

即便還是多了道口子,瑪門也沒出多少血,隻不過又流出了一股子泛黃的脂肪油。

陸驚蟄突然驚奇,他發現自己握劍的手開始顫抖。

先前殺過來這一路,他殺敵無數,讓自家的銀甲軍緩解了許多壓力。

可此番下來卻也已然讓他的身體超負荷,原本六境的修為急轉直下。

他辛苦地站起身,可此時的瑪門卻早已緩過神來,手中巨斧當頭劈來。

“下地獄吧!”

手起刀落間,陸驚蟄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盡頭。

似乎殘忍的戰場就是會在這麽不經意間,隨意奪走他的性命。

叮————!

從頭頂傳來的巨響震顫著陸驚蟄的耳膜,令他從短暫的恍惚中清醒過來。

他抬眼望去,似乎是個身著金色鎧甲的男人救了他。

隻是那並非伊甸士兵身上那種閃耀的燦金色,而是那好似沉澱許久的暗金色係。

“廠公!快些起來,與秦某一同斬了他!”

陸驚蟄緩慢地站起身,白虎與玄武的斥力仍舊讓他承受著巨大的身體負擔。

可此時的他不可以倒下,拂曉的那一刻,便是象征他們勝利的曙光。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便各自持劍,再次衝殺過去。

此時的瑪門似乎才開始認真,他甩著一身的肥肉,直麵兩人衝撞而去。

他似乎並不把這兩個人手中的劍刃放在眼裏,任憑那劍鋒割開他的皮肉。

卻用整個身軀的強大衝擊力,將二人活活撞得口吐鮮血。

秦伯符的一隻小腿似乎被撞斷,倒在地上已然無法站立。

陸驚蟄更是直吐著血,不光是因為瑪門的衝擊,體內白虎與玄武的爭鬥似乎愈發激烈。

一時間,陸驚蟄心中生出煩躁,他一把將手中斷刃插在地上。

“大爺的,老子身體外麵在打架,身體裏麵還得打,既然你們這麽喜歡打,不如出來啊!”

忽然間,陸驚蟄像是發了瘋似的,拚命榨取自己武修廟中殘存的內力。

武修廟影響著人的心脈,過分榨取,甚至是會有心髒爆裂的危險。

但此時此刻,比起他心髒爆裂更快到來的,是瑪門又一次揚起的巨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