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啦......
雨水使那血紅色的泥土地,變得泥濘。
“廠...廠公!”
倒在一旁的秦伯符失聲呐喊著,他隻恨自己的腿不爭氣。
可當瑪門巨大的身軀,以及手中的黑色利斧之時,他也迷茫了。
這位藩王與那操控蛆蟲的別西卜不同,他的強大,完全來自於這肉身。
“快...快啊...再快!”
此時的陸驚蟄嘴中碎碎念地催促著,一邊在手中不斷凝聚業火的螺旋。
他方才一番不要命地榨取自己的武修廟,倒真是緩解了玄武與白虎兩股力量的爭鬥。
隻是此刻他們的一部分力量,也隨著內力的推動,混入了陸驚蟄掌心之中的螺旋。
這令本就需要高精度控製的一個武技,變得更加難以掌控。
“成了!你去死吧!”
在這極度危難的關頭,陸驚蟄竟奇跡般地,令那股混入了白虎與玄武的業火螺旋,在自己的掌中起舞。
他推著那股強大力量向著瑪門的巨斧正麵剛去。
可是下一秒,眼前的畫麵,令陸驚蟄徹底陷入絕望。
那抹掌心中的業火螺旋,又一次因白虎與玄武的相斥,在中途突然崩壞。
本被濃縮於一處的力量精華,就此爆散。
陸驚蟄再一次感受到了臨近死亡的絕望,隻是這瞬間,便被另一股更加絕望之事覆蓋。
“怎...怎麽會!重明————!”
一雙燃燒著業火的翅膀抵擋在陸驚蟄的麵前,重明背對著他,硬生生用血肉之軀,接下了這一斧。
縱使重明身形嬌小,可她神修天境的實力,並沒讓自己被巨斧劈成肉泥。
可陸驚蟄還是清晰地看見,斧刃從她的鎖骨處,一直劈到了她的腰間。
觸目驚心的撕裂傷口處,鮮血是向外滋出來的。
“殿...殿下...”
重明口中似乎在呼喚著,隻是身體仍舊拚命地在釋放業火。
即便是臨死前,她也要看著陸驚蟄脫離險境。
“呃啊!好燙!好燙!你鬆開!呃啊啊啊啊————!”
瑪門身體上的脂肪開始受到業火的猛烈灼燒,臭氣熏天的油煙不斷飄出來。
他使勁攪動著卡在重明身體上的斧子,可他的力量卻再也對重明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像一個受到詛咒的異教徒,即將被自己屠戮的生靈,燒死在屍山火海之中。
“殿下...快。”
重明吃力地轉過頭來,卻已連嘶吼的力氣都已消失。
她不敢確定自己這殘驅之上,在雨中燃燒的業火還能持續多久。
陸驚蟄好似聽到了這句呼喚,那仿佛一道雷霆,狠狠擊痛了他的神經。
“你們,該給老子消停了吧!”
這一刻,他心中的悲喜憤怒,全部被催向了他的心髒。
武修廟中的精純業火再也不是威威諾諾,它熊熊燃燒著,忽然伸出兩隻大手。
一手一個將那廟前的玄武與白虎死死摁在地麵。
下一秒,夾雜著白虎的殺伐,與玄武寒冷的業火螺旋,再一次出現在陸驚蟄的掌心之間。
感受到陸驚蟄力量的重明,終於脫力一般地鬆開手,倒在了泥濘血土地中。
終於掙脫的瑪門毫無方向感地向著一處地方逃去。
他的身體已然焦黑,臉上的五官早已被燒得黏合在了一起。
故而失去視線的他,沒跑幾步便倒在了地上,肥大的屁股高高翹起。
他雖看不見,卻感受到後方傳來一陣寒意。
好似有個想將自己碎屍萬段的人,抓著一股極其強大的能量在向自己走來。
“別!別別!別殺我...我有很多錢,有鑽石,有金子!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呃啊...”
瑪門正說著,突然感覺自己的屁股那裏傳來撕裂的疼痛。
陸驚蟄就這麽將那股蘊含著巨大力量的業火螺旋,從一不知名處塞進了瑪門的體內。
瑪門頓時感到體內一陣翻滾,崩天的劇痛令他在地上不停地打滾,濕掉的泥土沾滿了他肥膩的全身。
“啊!!!你放了什麽東西進來!呃...啊——!啊——!”
陸驚蟄隨後走遠了些,他似乎依舊可以控製那團被塞進瑪門身體裏的螺旋。
此刻他的臉上沒有多餘的感情,隻是將抬著的那隻手,突然緊緊一握。
砰————!
戰場之上傳來一陣巨響,隨後方圓百米內的士兵,都聞到了一股惡臭的味道。
天上下的雨水中,也好似混進了許多油膩之物。
“王死了!貪婪之王戰死了!”
瑪門的死訊很快便在戰場中傳開。
而此時的陸驚蟄,似乎再也不想管任何關於這座巨大絞肉機的事。
他知道天快要破曉了,他已經成功地在天亮之前,守住了拒西城。
現在就算自己跟那一同而來的五千銀甲全部陣亡,剩下那些個群龍無首的伊甸軍,也會被父親即將到來的援軍全部清剿。
他隻靜靜地坐在重明身邊,他甚至不敢抱她,那被巨斧劈過的口子大到連拚都拚不上。
“殿...殿下...”
陸驚蟄似乎愣了愣神,隱約中,他似乎看見了重明的額頭處,還殘留著一顆火苗。
“重明!你說,我聽著!”
陸驚蟄極力將耳朵湊在重明的嘴巴處,盡可能地要聽到她想說的話。
“小女走了...咳咳...殿下若在一日裏看到院中飛來一隻紅色羽毛的小鳥...莫要趕她走呀...”
“因為...因為那是...”
重明淺淺的聲音到這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陸驚蟄慌了,他發現重明額頭上的火苗越來越微弱。
“重明!重明!不能睡,天馬上就要亮了!”
他焦急地嘶吼著,一邊將自己所剩不多的內力輸給重明,以維持她火苗不熄。
“殿下...”
“我在!”
陸驚蟄見有用,仍舊持續地輸送內力,一邊又將耳朵貼在了她的嘴唇旁。
“這天好黑啊...什麽時候它才會亮呢?”
“快了!快了!你再堅持一下,天馬上就要亮了!”
陸驚蟄說著,突然間又感覺到了殺意。
周遭的銀甲軍似乎已經死得差不多了,伊甸甲士像是注意到了他們,正持著利刃向他們走來。
陸驚蟄堤防著他們,卻不敢鬆開為重明輸送內力的手。
忽然間,遠處山頭上,一塊大石頭忽然碎了。
一束日出的曙光照進了昏黑的戰場。
伴隨著悠遠的號角聲,陸字王旗在山頭上豎起。
吳南鐵騎好似山洪一般,從遠山上傾瀉而下。
伊甸軍見狀,終於落荒而逃,再也顧不上殺陸驚蟄。
陸驚蟄見狀高興地說道:“重明!天亮了!天亮了啊重明!”
可他剛一轉頭,卻見重明額頭的火苗,已在不知何時,徹底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