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出,陸驚蟄愣在了原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親才離開京都幾天,項天恒便死了?!

“雷世蘭!她這麽快就下手了!”

“我覺得不是她。”

一旁的秦伯符卻否定了陸驚蟄的話,他亦是有種不好的預感,隱約覺得這平靜了二十餘年的鳳陵,又要開始動**了。

“如果是雷家,他們更在乎幾百年來的家族名聲。”

“即使篡位,也要師出有名,貿然弑君這等會被千古唾罵之事,他們不會做的。”

陸驚蟄認可秦伯符所說的邏輯,隻是這偌大的京都裏,除了雷氏一族,還有誰能夠近項天恒的身呢?

“敢問魏尚書,陛下是怎麽死的?”

魏立擦了擦眼淚,這才拂袖拱手一禮道:

“是前幾日,陸王爺剛離開京都,陛下便不知怎地,偏要去後山的林中狩獵。”

“而且不帶隨從,不帶護衛,卻偏偏隻要那傷勢初愈的前宰相雷國丈相陪。”

“據雷國丈所言,陛下在狩獵中途獨自一人追著頭野花貂進了林子,卻許久未出來。”

“直到雷國丈發現他時,陛下已經......被分屍了!”

陸驚蟄越聽越覺著迷糊,這其中藏著太多令人不解的地方。

天子為何隻要雷釋天一人陪伴,雷釋天說的到底是否是真相,那麽密林中,又是誰能殺了這半步八境的武神項天恒?

不過這般說來,陸驚蟄倒是越發相信,弑君之人不會是雷氏一族。

若真是他們殺的,這手段未免也太粗糙了些。

況且當時隻有雷釋天一人在場,這把矛頭全部對準自己的事,雷釋天是絕不會做的。

“駕!駕!籲————!”

陸驚蟄正想著,不遠處卻傳來禦馬的聲音。

來者竟是曾經天子身邊的紅人,潘公公。

見他官服依舊,神色未衰的模樣,陸驚蟄便看出他並非因先皇逝去而被罷職。

潘公公下了馬,眼神卻有些躲閃地瞥了一眼秦伯符與魏立,忙將陸驚蟄拉到了一旁。

“廠公大人,陛下有旨,要您即刻前往龍鳳客棧一敘,且不可張揚。”

陸驚蟄一時間有些沒緩過神來。

“陛下?哪位為陛下。”

“害!”

潘公公一副抱歉的神色,尷尬道:

“瞧把老奴急的,都忘了與廠公說了,先皇駕崩,新天子自然是九鳳王座唯一的繼承人,項北辰了。”

陸驚蟄眉頭一蹙,似乎有些憂心。

自從上次與之交鋒後,他了解項北辰是個外表單純,實則心機頗重,手段狠毒之人。

自己與父親皆離開京都的這幾日,想必他早就命人去城郊的青山,開了自己的棺。

沒了父親與天子這兩大武神坐鎮,自己這吳南王府二世子的身份,根本就是紙中火焰,完全兜不住。

“有勞潘公公。”

說罷,陸驚蟄翻身上馬,連與秦伯符跟魏立的招呼都未打,便隨潘公公離去。

馬蹄聲漸行漸遠,魏立瞬間直起身子,方才哭喪的臉儼然肅穆。

秦伯符最看不起這般裝模作樣之人,便也起身要走。

誰知魏立卻忽然衝秦伯符微笑道:

“秦統領,可是急著去見皇後娘娘?數日不見,看來甚是思念。”

秦伯符忽然一怔,他轉身死死瞪著魏立,一隻手已摁在了劍柄之上。

魏立見狀忙伸出右手的手掌,示意其冷靜。

“秦統領莫慌,老夫忠於九鳳王座,也忠於雷家。”

“老夫隻是想提醒統領,如今新天子剛剛登基,根基還不牢固,這般時候,秦統領與皇後,還是少落人話柄的好。”

說罷,魏立揚長而去。

隻留下秦伯符一人,在滿是雪白的城門中央,獨自心驚膽戰。

......

“駕!駕!籲————!”

陸驚蟄一路飛馳,很快便來到了龍鳳客棧前。

此刻的麒麟街上沒有一個人,各家門戶都緊閉著。

似乎是為了哀悼項天恒的死去,而滿城靜默。

龍鳳客棧的魏掌櫃聽到馬蹄聲,忙將客棧門打開,畢恭畢敬地將陸驚蟄迎了進去。

此刻,項北辰還是坐在二樓處的老座位,有一眼沒一眼地瞥著門口的動向。

陸驚蟄走上二樓,在項北辰的麵前坐下。

此時的項北辰已是九鳳王座上的新王,好似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磅礴了幾分。

他微微抿了口茶,這才緩緩抬起頭。

“影猴。”

話音剛落,陸驚蟄便聽到客棧天花板上的房梁間,傳來有東西上躥下跳的聲音。

下一秒,一個毛發旺盛,腿腳靈活之人便來到了二人的茶桌前。

他好似全身刺撓似的,拚命用手背上都長著體毛的手,瘋狂從身上搜索著什麽。

不一會兒,他便從衣囊中,掏出一個令陸驚蟄感到極其不祥的物件。

那是把匕首,匕首的柄上一圈,還鑲嵌著紅、黃、藍、綠四顆寶石,與當時在鳳寧宮,影蛇給自己的一樣。

“太...陛下,您這是......”

“誒,朕是微服出宮,在外頭,要喚我北先生,畢竟大家出門在外,更喜歡用別人的名字,您說是吧。”

“陸廠公!”

陸驚蟄強裝著鎮定,卻在人不發覺間,掌心開始凝聚內力。

通過拒西城一戰,他的所練的鳳凰神修,已然到達了第三境,玄境。

雖不算高,但若能先發製人,全身而退還是做得到的。

“嗷不,瞧朕這笨嘴,是張廠公,張廠公...”

陸驚蟄這才微微緩了口氣,便也不再與項北辰打啞謎。

“陛下私下詔微臣前來,應不是要殺微臣吧。”

“哈哈哈哈!”

項北辰忽地仰天大笑,隨後忽然接過影猴手中的匕首,猛地向茶桌上一刺。

砰!

刀刃剛好插在了陸驚蟄指縫之間,刺進了木頭裏。

陸驚蟄清楚地關注到,他一塊寶石也沒摁,可刀刃卻並沒有如在鳳寧宮那隻一般,縮進去。

項北辰又將刀拔起,輕輕放到了陸驚蟄的掌中,將刀刃對準了自己。

“愛卿,如今陸王爺不在,父皇也已駕崩,你可知你的下場!”

陸驚蟄不語,他隻是迫切地想聽到這小皇帝究竟想說什麽。

“愛卿,你可想活命?”

“那是自然。”

這句話陸驚蟄沒有猶豫,回答地快而堅定。

項北辰又笑了,這一次的笑顏有些猙獰,若是換作穿越前,陸驚蟄定會以為他磕了藥。

項北辰狂笑著,突然狠地拍了拍自己心髒的部位。

“愛卿,朕命你,刺朕一刀,往這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