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秋兒的來信?!”

陸驚蟄心中驚喜,他忙不迭將那信紙打開,想看看寫了些什麽。

可誰知,除了落款處的名字外,整張紙上再無一個字。

盡是空白。

“這......”

陸驚蟄摸不著頭腦地盯著鳳凰,滿臉都寫著困惑。

鳳凰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許是她猜到你隻關心錦囊之中的符咒,卻將她的來信拋之腦後。”

“故而她才氣惱,便一字未寫了。”

陸驚蟄聽聞此話,表情複雜地凝視著鳳凰。

許久,他才若有所悟,便一臉不滿地瞧了一眼鳳凰。

“為了不讓我心思放在別的地方,你倒是無所不用其極,竟模仿我家娘子的筆跡寫了她的名字,可惜了,不像!切。”

說罷,陸驚蟄甩著臉子,頭也不回地向府內走去。

鳳凰有些哭笑不得,看來這傻世子殿下還以為自己是模仿葉知秋的筆跡騙他的。

待陸驚蟄走得遠了些,廠公府門口便隻剩鳳凰一人。

牆邊上探出頭的紅杏,垂著腦袋望著她,好似是在迎接一位故人。

鳳凰突然摘下了臉上的銀白色麵具,黑色的鬥篷帽簷下露出一隻朱唇,與半張白雪麵頰。

她凝視著陸驚蟄已經非常渺小的背影,悄聲嘀咕了句:

“望,春去秋來。”

......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

鳳清宮外,項北辰的貼身太監十步摔一步地一路衝進宮內。

最後一跤,剛巧絆倒在項北辰的座前。

項北辰微微挪開手中卷軸,低頭望去。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何事?”

太監昂起頭,臉上的汗珠已是密密麻麻,不斷從下巴處滴到官服上。

“啟稟陛下!邊境斥候來報,西境伊甸軍已然來到了峽海關,預計今夜子時,便會抵達京都!”

聽聞此話,項北辰徹底合上了卷軸,卻有條不紊。

“來了多少人?”

太監回道:“據斥候估計,有三萬餘人,我京都即便是禁軍、都城衛以及預備軍加起來,也不過隻有一萬呐陛下!這...”

太監話未說完,剛要抬起頭,卻一隻大腳狠狠踩在了他的臉上。

“戰前唱衰,可是死罪!”

太監聽聞此話,連忙磕頭求饒。

項北辰無心理會他的愚蠢,隨即便下令道:

“鳳陵之土,曾有飛龍在天,猛虎在地,今日的京都,已然有飛龍在天,猛虎在地!”

“傳旨下去,京都全程進入一級戰前戒備,另外...”

“你去一趟南廠,告訴陸驚蟄,朕要給他個驚喜。”

項北辰一道聖旨既出,整座京都皆為之動**。

隻是這些個動**的聲音,隨著太陽的下落而銷聲匿跡。

百姓與朝中文職官員,及後宮上下,紛紛撤離。

都城衛、禁軍、及殘留的一些吳南鐵騎,全然聚集在京都邊境,護城河前的高牆之上。

他們整裝待發,莊嚴肅穆,巍峨站在身後空無一人的京都前。

陸驚蟄與秦伯符站在城牆之上,緊盯著護城河的那一頭。

這夜裏的護城河上起了霧,令人難以看清河對麵的情況。

“陸愛卿,可有破敵的信心?”

忽然間,陸驚蟄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他轉過頭去,那日竟是當今天子項北辰。

“陛下?您怎的親自來前線了?還請先避於後方,保重青山!”

項北辰立馬甩了甩手,一副少來這套的神情。

“行了,朕知你並不是真擔心朕的安危,國君親臨戰場,才更能助威士氣,這,就是朕要送於你的驚喜!”

陸驚蟄有些詫異地望著項北辰,連同身旁的秦伯符也是一樣。

他們雖皆有些看不透如今的項北辰,不過就憑他真敢親臨戰場前線這一點,便已是個能留有佳話的君王。

“有火!有火!”

忽然間,城上有人發出高呼。

陸驚蟄眺望著不遠處護城河的對岸,迷霧朦朧之中,倒是真有星星點點的火光出現。

一旁的項北辰見狀,終於收起了他一向戲謔的語氣,對著陸驚蟄嚴肅道:

“今夜大霧迷蒙,能見星火,說明敵船已在百米之內,此時便可放箭了!”

“不,陛下,我們再等等。”

項北辰有些疑惑地望了一眼陸驚蟄,最終還是決定相信他。

畢竟拒西城一戰,他可是隻靠五千人,便守住了兩萬多西境軍的進攻。

河上的星火之光已愈加露出輪廓,城牆之上的弓箭手仍未收到拉弓的軍令。

隻是搭在弦上的一隻手,卻已有了勒痕。

突然間,城牆之下一銀甲兵來到護城河邊,將靠著的一艘小船推上了河中央。

士兵卻並未上船,任憑那一葉扁舟隨風而動。

陸驚蟄死死盯著它,好在此時的風向有利,小船順利地向著河上星火之處駛去。

“陸愛卿,這眼見著敵軍距岸已不過五十米,為何還不放箭呐!”

“隻派這一艘未載任何之物的孤帆...有何用處?”

此時的陸驚蟄已然無暇顧及君臣身份,隻是雙眼未動半分地盯著那孤帆。

淡淡回了句:“隻要它駛入即可。”

就在小船越發進入迷霧之時,忽地刮來一陣東南風。

小船的頭部明顯偏頭了些,這不由得令陸驚蟄心頭一顫。

他下意識對著城牆下,方才推舟的那銀甲兵喚了一聲。

“喂!”

銀甲兵似乎聽到了,他抬頭望了一眼,又回頭望向那偏了航線的小船。

隻頓了片刻,他突然單手握拳,捶向自己的心髒部位,抬頭說了些什麽。

緊接著突然轉向,一個猛子衝進了河中,奮力向小船遊去。

“陸愛卿,他剛剛說了什麽?”

項北辰至今不知他眼前正在發生著什麽,便又接著問道。

此時陸驚蟄的眼中隻在那銀甲兵身上,已肅然起敬。

“他說的是我陸氏南王家的族語,南王永不遺忘。”

那銀甲兵遊到得了小船邊上,撐手上了船,這才撐起船槳,繼續讓小船向著敵軍劃去。

見小船終於消失,陸驚蟄這才終於對身旁的天子項北辰正色道:

“陛下,此戰之後除了南王,希望您也能記得,吳南軍中無孬種。”

說罷,陸驚蟄兩指拈著一紙符,默念咒語。

霎時間,紙符燃燒。

與此同時,正奮力劃槳的銀甲軍身底下,一張貼於船底的紙符,也開始燃起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