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意思。”

顧長生這段日子一直在研究醫書。

細細想來,這確實是她們所欠缺的,之前一直靠著移花宮的素女丹來防範中毒,受了傷也是靠功力去頂。

對於醫道一途了解甚少,不然也不會發生上次那種意外。

“你學醫就學醫,為什麽要拿我來試……”

江玉燕很幽怨地瞅著她。

“因為你受傷了啊。”顧長生道,“難不成我開個醫館?”

“你就不怕把我治死了?”

“怎麽可能,就是一些手法和運氣路徑……”

雖然沒有看憐花寶鑒的功法,隻有醫道精要,但顧長生從中看出來,在快活王柴玉關那個時候,武學又有一段短暫的爆發期,若不是柴玉關的陰謀,可能又是一個璀璨時代。

醫術上所記載經脈真氣與穴位之間的關聯,重要性其實不亞於內功心法。

想想也是,能讓武功被廢的人重新恢複,怎麽可能是簡單的醫術藥草。

江玉燕咬著牙,又體會到了當年被顧長生按摩穴位的窘迫,關鍵她還一臉認真研究的模樣。

“別亂動,雖然現在能靠著自己恢複,萬一哪天再受傷了呢?”

顧長生一邊輕聲說著,十根春蔥般的手指在江玉燕身上流連。

“你看的真的是正經醫書?”江玉燕悶聲道。

“當然。”顧長生有點驚訝,“你為什麽這麽問?”

江玉燕不吭聲,她足趾已緊緊蜷起來。

吱呀。

許久後,顧長生推門出來,活動著手腕,靜靜地,一副大姐姐的溫柔模樣。

“大師父治完了?”孫小紅停下習武的動作問。

“嗯,不要去打擾你二師父,讓她好好恢複,療傷可真累。”

顧長生伸了個懶腰,也感覺有些疲累,許多習武時不會去注意的穴位都需要真氣按摩,舒緩經絡。

可惜憐花寶鑒出現的太晚。

能使功力被廢之人恢複,若是出現在燕南天那時,練嫁衣神功會輕鬆不少。

接過孫小紅遞的茶,顧長生啜了一口,望著孫小紅出神。

孫小紅被她目光看的有點莫名,撓了撓頭,“怎麽了師父?”

“沒什麽。”顧長生笑著搖頭。

直到傍晚,江玉燕才出現在院裏,氣色一天天變好,不再像剛入關時蒼白著臉頰時不時咳嗽。

“恢複的怎麽樣?”顧長生問。

江玉燕淡淡道:“很好。”

“有什麽功效你要告訴我,我下次才能調整,醫術就是這麽一點點來的,要有反饋才行。”顧長生道。

江玉燕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你知道神農為什麽嚐百草嗎?”

“嗯?”

“自己體會的,才是最準確的。”

江玉燕說完,裹著衣服靠在椅子上,慢悠悠搖晃。

顧長生想了想,站在身後幫她按著肩膀,江玉燕半眯眼睛舒適地哼了一聲,蜷起雙腿縮在椅子上。

傍晚最後一束陽光消失在天邊,夜色忽然籠罩,晚風也變得涼了。

“應該是有效果的吧?”她問。

“有一些。”江玉燕道。

“還有多久恢複?”

“嗯……兩三個月?應該要徹底痊愈才好。”江玉燕道。

“徹底恢複了也得再養半年才夠。”顧長生不想她再經曆一次莫名其妙的重傷。

在功力壓製下,許多小傷不起眼,但一旦功力消失,就可能成為後患,尤其是內傷。

江玉燕輕輕哼了一聲,沒有反對。

孫小紅習武完了準備過來,看見兩個師父在簷下交談的模樣,莫名不想打擾,想了想去到柴房點火起灶了。

“看小紅多勤快,你還不去?”

江玉燕拉了拉狐裘,像個少奶奶一樣頤指氣使。

“是,教主。”

顧長生瞧了瞧柴房,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快速低頭然後又恢複若無其事的模樣,挽著袖子過去了。

江玉燕抿了抿嘴,蜷在椅子上笑了,“你等我恢複的!”

天色愈發暗了。

她輕輕晃著椅子,冬末春初,天氣一天比一天暖起來。

“荊無命為什麽沒有名列兵器譜?”顧長生朝孫小紅問。

按理來說,荊無命至少能排前五才對。

孫小紅常年跟著孫白發,對江湖上的事了解的不說全部,大多都知道,聞言想了想道:“這個倒真不清楚。”

金錢幫第一打手,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第一打手和幫主上官金虹之間有多少差距,誰也不知道。

隻知道他的劍很快。

百曉生也有許多不了解的事,譬如荊無命用的是左手劍,但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右手更快。

“要對金錢幫動武了嗎?”孫小紅問。

“藏劍山莊的事了,可能很快就過來找你了,怕你被他傷了。”顧長生笑道。

孫小紅想了想,荊無命好像真不好對付。

重點是,荊無命從來都是和上官金虹一起的,兩人幾乎形影不離。

“你爺爺去哪了?”

“不知道,也許回家了吧。”孫小紅道。

“真的不學劍麽?”顧長生問。

孫小紅搖了搖頭。

顧長生沒再說話,這江湖上,確實是講天賦的。

柴玉關一代梟雄和雲夢仙子的孩子王憐花,若不是學了太多雜學,也不會被沈浪壓著打。

沈浪和白飛飛的兒子,一把破鐵劍,一式直刺,就能闖**江湖殺死諸多武林高手。上官金虹和林仙兒未來的孩子……

“不學劍也好。”顧長生笑了笑,望著灶裏跳動的火苗,思緒飄遠。

李尋歡拿到了憐花寶鑒,若能放下往事,還會不會有葉開的十年?

孫小紅若是威壓武林,魔教還能不能露頭?

此時的魔教已經在蠢蠢欲動了,五毒童子被李尋歡所殺,青魔手尹哭受傷不知所蹤,大歡喜女菩薩從苗疆趕來中原。

小李飛刀再續十年威風,這江湖會不會換個模樣?

顧長生陷入沉思,她發現沒有答案。

“師父,你們最擅長的是什麽?”孫小紅忽然問。

兩個師父教了她許多,她卻沒有發現兩個師父真正擅長的是什麽。

“我們最強的啊……”

顧長生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兒緩緩道:“是偷襲。”

孫小紅愣住了,張了張嘴,又閉上,半天沒吭聲,哀怨的眼睛盯著顧長生。

“你不信?”顧長生側目道。

孫小紅啞口無言,她忽然發現,很可能是真的。

“偷襲的講究可多了,改天二師父教你插別人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