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邊剛亮起魚肚白,農家的雞就開始扯著嗓子喔喔叫。

江玉燕從**睜開眼睛,頭發散亂,蜷著身子軟軟地哼了一聲,才挺著肩背坐起來。

看見顧長生恬靜閉目的模樣,她捏緊拳頭在上麵虛虛揮了揮。

見到顧長生睜眼,又趕緊裝作伸懶腰的樣子。

“恢複的還行吧?”顧長生眼中帶著笑意望著她散亂的頭發。

江玉燕目光躲閃,支吾一聲起床穿鞋了。

“偶爾放鬆一下很有好處的。”

顧長生一邊整理頭發一邊道。

江玉燕羞惱的回頭瞪著她,你再說?

見她快哭了的模樣,顧長生閉嘴不言了,真惹急了這丫頭就壞了,半夜偷襲咋辦。

嗯……

也得努力提升自己。

不然照她的性子,萬一哪天被她趕超過去了,簡直不要太慘。

顧長生想到江玉燕農民翻身把歌唱的情景,不由心顫了一下,不行,必須得保持實力,萬萬不能發生那種事情。

起床梳洗。

江玉燕一直偷瞥著她。

顧長生麵色淡然,用毛巾擦幹了臉,再紮一下頭發,新的一天開始了。

足足過了半個月,安慶那邊一戰的結果才傳到池陵。

江小魚和花無缺大戰一場,中途憐星與邀月不知為何起了衝突,被邀月重傷。

江小魚失手被殺,邀月瘋狂大笑中說出了二人身世,又讓她養育了十幾年的傳人花無缺自裁,“燕南天”大怒出手與邀月激戰,重傷的憐星趁機帶走了因親手殺死孿生兄弟而失魂落魄的花無缺。

而後“燕南天”不敵邀月,帶著江小魚的屍體逃遁無蹤。

一場謀劃了二十年的惡毒陰謀徹底揭開了真相。

精彩。

無論是邀月姐妹決裂,還是花和江兩人身世真相,亦或者燕南天與邀月的對戰,都是讓所有人沒想到的。

原本隻是想看看花無缺這個移花宮傳人與人決戰,沒想到竟然如此一波三折,實在精彩。

江湖上最頂尖的兩個人物,燕南天與邀月宮主都現身安慶,牽扯入這一場風波中,可以說,此事是近幾年來江湖上發生的最引人矚目的大事。

讓所有人歎為觀止。

一邊震驚邀月之瘋狂,一邊吃足了瓜。

這則消息如平靜的湖麵投下一顆石子產生的波紋,迅速在江湖上擴散開來。

如此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走向,卻隻有極少人知道,其中還隱藏了更深的目的。

江小魚之死自然是假的。

憐星終究與邀月決裂了——顧長生稍稍有點意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日的提醒讓她有了戒備,還是因為邀月此時沒有突破明玉功九層,憐星隻是重傷,而沒有被邀月直接殺死。

路仲遠沒有擊敗邀月,反而帶著江小魚的“屍體”逃遁了。邀月徹底成了孤家寡人,同樣行蹤不明。

安慶的事暫時落下帷幕。

逐漸恢複平靜的安慶城,在一個日落的黃昏,顧長生和江玉燕也無聲無息回來了。

大幕已落,現在沒有人再打擾她們——顧長生是這樣想的。

沒想到一進院子,竟然發現重傷的憐星隱藏在此處療傷。

憐星也是猝不及防,沉香木雕成的麵具下,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有些愕然。

“你不是帶花無缺逃遁了麽?”

“……”

憐星眼神一黯,沉默無言中轉身就要離開。

“受了重傷就好好休養吧。”

顧長生查看了一下廚房,倆人上次回來剛補充的東西現在已消耗的差不多,看來憐星是真的受傷不輕。

若是那幽靈般的身法還在,安慶各大酒樓隨意出入如無人之地,堂堂移花宮二宮主也不至於自己動手……她貌似十指不沾陽春水,這段日子想來也是不堪回首。

憐星的眼睛已沒有那日靈動,花無缺之事給她很大壓力,邀月毫不留情的下殺手也對她打擊頗大。

之後帶花無缺逃遁的路上,更是……

“花無缺對你出手了?”顧長生有些驚訝。

“他若想殺我,我現在已死了。”

憐星淡淡道,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那孩子終究還是念她們養育之恩的,即使在極為憤怒崩潰的時候,也沒有對重傷的她下殺手。反而邀月這個親姐姐……

錯了,一切都錯了。

事情本不該是這樣的。

“你姐姐呢?”

“也許回移花宮了……魏無牙趁機派人毀了繡玉穀。”

“喔……”

雖然經曆了這麽多事,與邀月決裂,與花無缺反目,憐星依舊帶有移花宮那股獨特的氣質,站在那裏靜靜的。

與邀月決裂回不了移花宮,在江湖上又被人視為煞星,憐星如今也是無處可去。

顧長生二人沒有理她,憐星躲藏在這裏療傷自然也沒幫忙打掃過,兩個人分工簡單清掃了一下。

憐星療傷躲的偏屋,她們也沒有進去。

做了晚飯,江玉燕喊一聲,憐星黑發披肩,一身黑袍戴著麵具過來,拿了兩碗飯,也沒拿菜,又轉回她的偏屋了。

顧長生和江玉燕也不在意,她們還能多吃點。

隻是隔天,憐星有些驚訝地看二人。

“你們住一起的?”

“姐妹當然是在一塊,不然夜晚被歹人偷襲怎麽辦?”

江玉燕理所當然道,“你與你姐姐不住一起麽?”

憐星:“?”

沉默片刻,憐星淡淡道:“我隻是久居移花宮,並不是傻。”

江玉燕奇怪道:“誰家姐妹不從小住一塊?”

憐星語塞,眨了眨眼,一時竟不敢確定。

尋常姐妹原來是這樣親密麽?

“莫說我們姐妹,路大俠和燕大俠還偶爾睡一塊呢,那叫抵足而眠。”

江玉燕煞有其事道,本來也沒說錯,兄弟姐妹間,有些夜話不是很正常?

“……”

憐星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來到底哪不對。

兩人沒有理會她,各做各的事了,江玉燕洗衣服再晾上,顧長生則曬著太陽捧一杯茶。

兩人習武的時候,憐星便緊閉門窗,隻有吃飯時才會出來帶走兩碗米飯。

如此過了幾日。

見江玉燕哼著不知名小調買了糕點回來。

憐星終於忍不住問:“為何不雇個傭人?”她平日裏在移花宮,從小就有宮女伺候的。

江玉燕道:“那我不習武的時候幹什麽?”

憐星語塞,遲疑道:“看傭人幹活?”

望見江玉燕的眼神,憐星沉默半晌,把窗子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