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風靜靜地站在那裏,像是沒有生命的石頭,對於周圍人散發著惡意的眼神視而不見,口中也一言不發。良久後,他長歎一聲,說道:“事到如今,我也實話實說了。不錯!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識得,而且是我生平最要好的朋友。”

群雄都知道劉正風在魯連容指證的情況下,不能否認和曲洋相識,都以為劉正風承認自己和曲洋隻是見過幾次。沒想到劉正風居然說曲洋是他最好的朋友,大出他們的意料。

趙容見劉正風綢衫衣袖筆直下垂,不起半分波動,足見他定力奇高,在這緊急關頭居然仍能絲毫不動聲色,那是膽色與武功兩者俱臻上乘,方能如此,兩者缺一不可,心中暗暗佩服。

丁勉得意一笑,一張老臉像是**綻開一樣,指著劉正風說道:“我們嵩山派左盟主說了,劉正風隻是一時誤交匪類,但總體上還是好的,嵩山派也願意給你兩條路選擇。”

“一條路是你手刃魔教長老曲洋,這樣就表明你已經改邪歸正,那我們還是師兄弟。第二條路,若是你不肯殺魔教妖人來表明心跡,那就別怪嵩山派代莫大先生來清理門戶了!”

大廳中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劉正風,看他如何回答丁勉的話。定逸師太忍不住說道:“劉師弟,正邪不兩立,魔教殺了許許多多的武林前輩,衡山派也有不少人死於魔教妖人手中,你還是選第一條路回頭吧!”

劉正風沉默不語,如同一尊堅硬花崗石雕成的石像,聽完定逸師太的話後,他搖了搖頭,正色說道:“劉正風和曲洋從來隻談論曲樂之事,對於江湖上的事情一概不談,何況在下就要退出江湖,不再理會江湖上的任何事情,你們為何苦苦相逼呢?”

史登達像是想到了什麽,麵上帶著貓兒抓到老鼠一樣得意的神色,突然插嘴說道:“劉正風,今日沒有看到你的任何一位家眷,這就表明了你早就做好了遠走高飛的計劃,是不是?大家現在認清他的真麵目了吧!”

“咦?好像是的耶,一個劉家的家眷都沒見到。”

“亂說什麽,家眷當然會在後院,怎麽會跑到前院來?劉家也是大戶人家。”

“別的算了,劉正風的二個兒子都沒有出現,你不覺得奇怪嗎?”

“這……”

群豪們議論紛紛,心中也是越來越相信劉正風做好了隱居的準備,這才將家眷都安排離開劉府了。趙容心中得意一笑,原先看金大師原著的時候,就覺得劉正風一家死的很慘很無辜,所以在給劉正風的信上提了提,沒想到劉正風動作這麽麻利。

“哼哼!”劉正風反唇相譏到:“嵩山派真是關心劉某呀,每時每刻都有人圍住劉府,看在下的家眷是否留在這裏,劉某感激不盡!”

“原來如此!看來嵩山派早就知道劉正風和曲洋有來往了,所以才派人看住劉府。”

“嘿嘿,嵩山派下手狠辣,連家眷也不放過。”

“噓,小聲些,你想被

嵩山派遷怒嗎?”群豪也不是傻瓜,聽出了劉正風的言外之意。

“你……”史登達本來想抖露劉正風的真麵目,沒想到被他反戈一擊,讓嵩山派的名聲又下降了一點,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真實寫照。

丁勉見勢不妙,喝問到:“劉正風,你到底選第幾條路?左盟主還在等待處理結果,你可不要在這緊要關頭逞口舌之利。”

劉正風的聲音十分有力,一字一句說道:“很抱歉,我那條路也不選!”話沒說完,他的身形微微向下一蹲,複又往上升起,像是一隻點燃的火箭一樣,眨眼後就衝破了屋頂,消失在大廳中。

“嘩啦啦”,幾十上百片碎瓦連續落在地上,發出連綿不斷的清脆響聲。趙容抬頭一看,屋頂已經破了一個水缸大的破洞,刺眼的陽光從中照了進來,空氣中自由漂浮的微小塵埃像是被破除了隱身術的刺客,現出了原形。

“啊!”諸多賓客見到金盆洗手大典的情節發展一波三折,最後竟以打鬥收場,抑製不住心中的驚訝,驚呼出聲。

丁勉高聲呼喊:“嵩山派弟子聽令,對叛徒劉正風格殺勿論!”身形一縱,朝劉正風追了過去。其餘的嵩山派弟子嘴中應著,身子也朝劉正風追了過去,連劉正風的弟子向大年、米為義都不顧了。

“這,這,這……”廳中的定逸師太張口結舌,歎息一聲,“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劉正風落得這個下場,哎!”

嶽不群臉上閃過失望的神色,說道:“衡山派出了這樣的變故,實力會受到很多的削弱,唉……”

劉正風逃跑後,劉府的賓客們在欣賞了一幕大戲後開始散去,三三兩兩結伴離開劉府。林震南和嶽不群、天門道長等人告別後,領著趙容和林平之走出了劉府的大門。

趙容轉頭回望了劉府一眼,發現整個劉府的頂上像是籠罩著一層陰雲,熙熙融融的府邸變得灰沉沉的,像是死了的蛇一般,沒有半分精神。門前吊著的大紅燈籠像是蒙上了灰土,顯得格外的刺眼。

他雖然提前給劉正風通報了消息,但這樹倒猢猻散的一幕讓他見識到什麽叫做現實,叫勢利,這就是人心呐。

林平之問道:“爹爹,這衡山派的掌門怎麽還不出現?他做得也真夠失敗,師弟被逼走逃亡江湖,門派也被嵩山派打殘,他居然還忍著,嘖嘖。”

林震南頭也不回,慢慢走著,說道:“你這張嘴就知道胡說,嵩山派十三太保的名頭你聽過吧!衡山派有什麽,隻有莫大和劉正風還有魯連容三個長老,能和十三太保中的太保較量。莫大常年在門派外,魯連容又被收買,這下劉正風能不能逃過嵩山派的追捕都成問題,衡山派幾乎被滅門了,還談得上和嵩山派對抗?”

“華山派隻有嶽不群和寧中則,恒山派隻有三位定字輩師太,泰山派天門道長隻聽所脾氣火爆,武功像是不太行的樣子。這麽說來,五嶽劍派嵩山派可以以一對四,力壓泰山派、華山派、北恒山和南衡山四

派咯!”林平之數了數五嶽劍派的其餘四派,總結道。

“還有,爹爹,你一個人能打幾個嵩山派的太保?萬一我們福威鏢局得罪了嵩山派那可不妙。”

林震南沉吟了一會,不太肯定地說道:“在劉府的時候,丁勉的氣勢最足,陸柏其次,費彬最差。你爹我大約可以和托塔手丁勉打平,其餘的你自己估算吧。”

接下來三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凝滯,趙容見林平之收斂了很多,也不再四處張望、口中亂說,也許是知道了自己倚為長城的父親的武功也不是天下無敵,小心了很多。

見到氣氛有些怪異,趙容想要打破,對著便宜舅舅問道:“舅舅,我們已經參加完劉正風的金盆洗手,接下來來的行程是立即返回福州還是在這裏多停留幾日?”

林震南蹙著眉頭,想了一下後說道:“這衡山城人口不多,又不處於交通要道,開不了分鏢局,我們還是返回福州吧。”

既然林震南做出了決定,趙容也不無不可,點了點頭後沒有說話,跟在林震南身後。就在他目視前方的時候,一個駝背的身影出現視野中,漸漸靠近。他微微一看,發現這個駝背腰間配著一把彎曲的奇劍,兩端平中間高,像是一個弓起的駝峰一樣。一個念頭閃過腦海,這人很像是塞北明駝木高峰。

那個弓著九十度的腰的駝子的身形一閃,擦過林震南的身子來到趙容和林平之身邊。駝子紫黑色的臉一笑,口中發出蒼老尖銳的聲音,猶如心懷惡意的老鬼:“喋喋喋,老駝子好運氣!”伸出雙手分別朝趙容和林平之抓來。

趙容眼睜睜看著一隻有著老長的黑黑手指甲的手抓來,心中想著要閃避,但是身體卻反應不過來,隻是偏移了一尺就被抓個正著,覺得自己右手臂像是被一隻鐵鉗夾住。

“放肆!”林震南見到自己兒子和外甥都被一個突然出現的駝子抓住,又急速和自己拉開距離,心中又驚又怒,大吼一聲,追了過去。這一切都發生的十分突然,那幾個福威鏢局的鏢師武功平平,都不知道發生什麽,互相望了一眼,隻好跟著林震南的身後。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閃過,景色快速向後退去,像是騎在摩托車上一樣。趙容不甘心就這樣被抓住,變成案板上的魚肉,用足了力氣使勁掙紮著,想要脫離駝子的控製。不過這駝子的手勁極大,他的動作一點作用也沒有。

“嘿嘿,小崽子別白費力氣,乖乖當駝子的客人吧!”駝子發現手上的兩人猶如落到陷進裏的困獸,都在用力掙紮,心中也暗暗叫苦。手上抓著兩個人,自己的速度提升不起來,眼看著穿著藍色長袍的林震南越追越近,做出了決斷。

“小心接著!”駝子將手上的一個人朝林震南甩去。減輕了一個人的分量後,發現自己的速度提高了很多。

“靠,為什麽不是我被甩出去。”趙容暗叫倒黴,發現自己依然被駝子急速帶走,羨慕林平之的好運,心中不甘之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