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參加了一場壽宴,便內力被封,無處可逃,紛紛臉色難看地站在那裏。

他們不願意惹是生非,更不願參與到世家恩仇之中,因此聽到朱家家主的話,麵色猶豫地對視了一會兒,便都往後退到一側,隻剩下朱家家主與何家弟子站在中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何老爺子氣得渾身發抖,“你是何時下的毒,又為何要這樣做!回答我!”

他的氣憤與疑惑是貨真價實的,何家雖然跟朱家以往就不對付,但是那是老一輩留下的恩怨,他們本身其實並沒有深仇大恨,頂多隻是些小打小鬧。

所以在何老爺子六十大壽時他還特地邀請了朱家家主,卻沒想到竟引狼入室,這是要跟他們何家不死不休啊!

“你難道就沒懷疑過那不翼而飛的主廚到底去哪了嗎?”朱家家主諷刺一笑。

這不禁令何老爺子心髒咯噔一跳,意識到一個從未想過的可能性。

而站在一旁看戲的楚止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他總覺得主廚這時候消失藏匿著陰謀,果然如此啊。

看來在食物裏下毒之後,主廚便悄聲無息地離開了何家,留給何家一連串的災難。

“我原本以為缺少了主廚會讓你顏麵盡失,可是沒想到卻突然鑽出了個變數。”朱家家主冷冷一睨楚止,那眼神似乎寫著秋日算賬四個字,“罷了,反正你們成功中毒,早就在我的掌控之中。”

何老爺子不愧是英雄豪傑,麵對這般情景,雖然憤怒卻還相當理智:“你還沒回答老夫為何要這樣做,這百年來我何府可曾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說啊!”

朱家家主的眼底閃過稍縱即逝的沉默,但無需他開口,從大門外便走來一道火紅的身影。

那女子頭戴朱玉,手拿佩劍,眼神淩冽,瀟灑邁步,任誰看了都稱得上一聲女中豪傑,她便是朱家家主的妻子,朱琴。

她張口便是一句怒罵:“讓何寧滾出來!”

眾人隻聽說她脾氣火辣,性格強勢,連朱家家主都極為懼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一些客人很是疑惑何寧到底是誰,楚止卻微微一怔,隱約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等到一道年輕的身影磕磕絆絆走到中間,楚止一看他的臉,便想起了曾經跟在方程身後那個斯斯文文的少年,也是喝了一碗茶水提升內力的有緣人。不過他基礎較差,縱使內力提升也沒有一鳴驚人,而未被多少人知曉。

“原來是這樣!”身後的賓客有人恍然大悟,“傳聞說朱琴有個弟弟,正是那江南四鬼之老幺,莫不是弟弟死在了不夜城,她便想找何家報仇。”

“……等等。”有人亂了,“不夜城?我隻知方程去過,難道何寧也去過?”

還有人消息堵塞,茫然半晌:“不夜城?不夜城是什麽?”

眾人如同看傻帽一般睨了他一眼,“連不夜城你都不知道,還是退群吧。”

那人:???

沒人理會他,繼續介紹道:“何寧當然去過,還獲得機緣活著回來了,但是江南四鬼卻死在了裏麵,這便是朱琴憤怒的原因吧。”

“要我說江南四鬼無惡不作死得活該,這朱琴也不是什麽好人,隻不過有朱家護著才這般猖狂!”

楚止撓了撓頭,湊了過去:“那她也應該找葉漸衣的麻煩,又不是何寧殺的,這背鍋也太牽強了吧。”

“你傻啊。”一人白了他一眼,“那可是劍神,你以為朱琴找他麻煩還能活著回來嗎?你有見過劍神輸嗎?”

“再說朱家也隻是沒落的名門,都不敢跟方家對峙,你看她敢找方程麻煩嗎?也就能欺辱欺辱有世仇的何家。”

楚止聽了前因後果,不禁咂了咂舌:“何家可真慘啊。”

“說的你好像不是何家人似的。”

楚止嘿嘿一笑:“我本來就不是啊。”

在座之人誰沒看見過他精妙的刀工,此時一聽他的話心中頓時有些不屑,大難臨頭就翻臉不認人,這位何家的廚子還真是慫!

楚止不理會他們的眼神,摸了摸下頷,眼見著何家就要被一網打盡,他猶豫了下,不知道該不該主動摻和這樣的事。

畢竟這事也是因為不夜城而起,但是吧……這種恩怨情仇一旦插手就很麻煩,他並不喜歡麻煩,還沒有銀子賺。

隻是剛一猶豫,融合度的下降頓時又教他做了人:

【警告!警告!與人物性格不符,融合度-5%,現在為35%】

楚止一頓心疼,好不容易露了手廚藝將融合度提起來,這下又掉了不少。

不過沒辦法,跟葉漸衣的善惡值負500不同,楚止的善惡值是正500,因此性格就是喜歡行俠仗義,哪塊有麻煩哪塊就要插手,實在不可能獨善其身。

心中歎息一口氣,楚止隻好主動走了出來,朝對峙的雙方拱手道:“這樣,大家給我一個麵子,今日就此退去,擇日公平再戰,如何?”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眾人驚愕地望著他的身影,心道這人不就是個小小的廚子嗎,哪有什麽麵子可言。

就連朱家家主也懵了一瞬,蹙眉道:“你說什麽,你敢再說一遍?”

楚止還真就敢:“我這人呢,一向心善,看不得人以強淩弱,但是我又很公平,這世家之仇幫誰也不好。更何況我也不想出手傷到你們,所以我覺得今日到此為止,擇日不要下毒堂堂正正解決恩怨才是正道,你們覺得呢?”

這句話顯然就更離譜了,怎麽著你一個下廚的難道還想改變戰局?

你臉皮怎麽這麽厚呢??

一群無語的人中,隻有何老爺子和何家人十分感動,在場的所有賓客沒有一個人敢為他們說話,隻有楚止做到了,雖然他語氣囂張了點,實力不能及了點,但越是這樣越能顯出他的義薄雲天啊!

何老爺子後悔了,早知道楚止這般有情有義,他就再添一百兩銀子聘請對方了,區區銀子而已能換來一個人的真心,是多麽有價值的事情。

但是朱家人顯然不這麽想,看著楚止厚顏無恥侃侃而談,他們便怒發衝冠好特麽生氣,再加上方才的計劃被楚止毀了,新仇加舊恨,致使朱家家主將刀尖先指向了楚止身上,“你到底是誰,要來管我們的閑事!”

楚止笑道:“不過平平無奇一廚子罷了,隻不過是江湖最好的廚子。”

朱家家主冷笑:“你是不是最好的廚子我不清楚,但你今日必定要死在這裏!”

“既然你非要強出頭做替死鬼,那麽我便遂了你的心願!先殺了你!”

話音落下,人已腳尖一點迅速襲向楚止。

這刀光在空中劃過筆直的線,快得驚人,何老爺子深知死對頭刀法的恐怖,立刻驚道:“小心!”

眾人也覺得下一刻這年輕的廚子就要亡了,忍不住不忍閉上雙眼,不管怎麽說,人家廚藝了得有情有義,就這麽死了實在是可惜啊。

但是奇異的是,他們並未聽到楚止慘叫,抬頭一看,楚止腳下不動隻微微向後一仰便自然躲過一擊,輕鬆地就仿佛根本沒把這攻擊放在眼裏。

臉上還笑嘻嘻挑釁道:“就這?就這??你莫不是在開玩笑?用點勁,使勁砍啊!”

此話一出,朱家家主更是麵色難看,動作激烈起來,刀光四溢招招對準楚止的脖子。

可是對於這等狂暴的刀法,楚止隻悠哉說出一句話:“真無聊,你沒吃飯?”

再聯想到他完全躲過了攻擊,這諷刺感便不言而喻。

“我懂了。”在連連躲過數十招後,頂著眾人驚愕的眼神,楚止終於歎息一口氣,“原來這就是你的全力了,怪不得說朱家早就沒落了,就這點功夫,連我都打不贏。”

“怎麽可能!”就連朱家家主也大驚失色,目眥欲裂,“你怎麽可能一點傷都沒受!這不可能!!”

他心生巨大恐懼,連手指都在隱隱發抖,卻像是為了遮掩般瘋狂朝楚止進攻。

但這招式沒有一絲刀法的影子,在楚止看來,就像是三歲的小孩拿著刀亂砍一樣,根本不需要躲避。

於是楚止停了下來,安靜注視著襲來的朱家家主,緩緩豎起右掌。

眾人注意到他的動作,預感到有什麽厲害的要來了,立刻專注地凝視。

隻見青年一手背在身後,另外一手伸向前方,眼神鋒利,倏地一凝,下一瞬間,竟是猛地朝朱家家主手腕劈去。

在天生神力的加持下,這一擊又快又狠,朱家家主隻覺得手腕一陣刺痛,有什麽清脆的聲音倏地響起,不由得一陣痛呼。

彎刀直直掉在地上,他握著無力垂下的右手,滿頭皆是冷汗。

而楚止正毫發無傷站在原地似笑非笑。

這一幕令眾人張大嘴巴,瞠目結舌,幾乎沒有人看清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突然朱家家主的手臂便斷了呢?

僅有幾個武林人士,麵露驚愕:

“……想我走遍江湖,竟看不出這一招的路數!”

“在毫發無傷的前提下空手奪刀,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但所有人都意識到,眼前這位青年絕不是如他所說普普通通一廚子!實則武力高強!

“夫君!”意識到夫君受了重傷,朱琴美目一冷,恨意陡增,但她素來機敏,在窺不到楚止的實力前不敢貿然上前,忽然三兩步來到最近的何寧麵前,將劍橫在對方脖子上。

威脅道:“不許再動一步,否則的話我就先殺了他!”

楚止笑容收斂:“我不喜歡有人在我麵前殺人。”

“嗬。”朱琴沒有理會他的話,直接在何寧身上捅了一劍,雖然不是要害,卻令何寧痛得嚎啕大叫,聽起來極為淒慘。

楚止不笑了,麵色冷漠:“你在威脅我。”

朱琴:“那又如何!”

楚止望著他,手腕猛然一抖:“我隻想告訴你,沒有人能威脅我,因為威脅我的人都已經死了。”

朱琴還未說話,耳邊便突然傳來破空之音。

視線中一點亮意赫然疾馳而來,其中夾雜的殺氣幾乎讓她臉色大變。

這利刃來得太快了,快到她根本看不清這是什麽,隻能本能用劍抵擋。

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半截寶劍泛著銀光竟直直垂落在地,折射出朱琴驚呆的表情。

她看著自己手持的那一半斷劍,腦中一片空白。

她的劍,她花了幾千兩買的絕世好劍,竟然就這樣斷了!

怎麽可能有這麽鋒利的武器,隻在一擊間便折斷了她的劍!

不等回過神,視野內一道人影正急速接近,他手中持著一把鋥亮的菜刀,在空中隨手挽了個刀花,刀身已對準她的臉,猛然一揮。

漫天冷冽的刀光閃現在眼前,驚得朱琴隻能傻站在原地蒼白閉上了眼睛。

但良久後,她沒覺得身體哪裏疼痛,反倒是頭頂突然輕鬆了不少,還有些涼颼颼的。

茫然睜開眼睛,卻見其餘人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的頭頂,目瞪口呆。

伸手往頭上一摸,光滑無比,宛如一個大西瓜。

對著一側的銅鏡細看,還能折射出鋥亮鋥亮的光。

朱琴:“……”

頂著圓溜溜的大光頭,朱琴雙眼一翻,竟是直接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