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畫麵曾經在祝曉楠的生命裏出現過許多次:在午後的教室裏,有灑在地板上的陽光和徐徐吹來的微風,有窗簾舞動時掀起的斑駁靜謐的陰影,有一張大小適中的桌子,還有一個男生,專心致誌地在白紙上書寫著……

她知道此時是不可以打擾陳家偉的,盡管他們平時可以開各種荒誕的玩笑,但現在他在創作,對於他來說,創作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神聖到如同他們之間堅不可摧的——某種感情,或者說某道牆壁。

如果非要說出一件討厭的事,當屬不喜歡和陳家偉一起看電影。

淵源是剛認識不久後,在學校的電子閱覽室裏,他們第一次看了黑白的《北非諜影》,原本就覺得這影片枯燥乏味的祝曉楠還得忍受陳家偉以“拉片”的方式時不時地暫停,兩個小時的電影活生生被延長至四個半小時……

看到一半祝曉楠實在撐不下去了,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而陳家偉則交出了二十多頁的筆記。

起碼他是一個很早就知道自己要什麽的人,在他的世界裏,有很重要的電影,僅從這一點而言,陳家偉比自己幸運很多……祝曉楠自始至終這麽認為。

“別動。”韓夕文捏著一支鉛筆豎在祝曉楠麵前,測量她與遠方聖心教堂的透視比例。

正追憶似水年華的祝曉楠握著水杯在韓夕文的命令聲中僵硬住:“你在幹嗎?”

“這麽明顯的舉動你都看不出來?”

“你在畫我?”

“不是畫你,是記錄你。”

“什麽意思?”

韓夕文沒有回答,迅速地在稿紙上處理好幾個大致的輪廓:“搞定了。”

“這麽快?”祝曉楠接過畫紙,“這什麽東西啊,好簡陋,哪看得出是我,還有後麵這一大塊,是什麽?”

韓夕文掏出零錢壓在咖啡杯下,起身伸了個懶腰:“這隻是最初的方位概念,完成這幅畫起碼要一個星期,所以,總不至於一直耗在這兒吧。”

“那我們穿過半個巴黎來這兒是為了什麽?”

“為了看到整個巴黎。”韓夕文抓住祝曉楠的手將她從椅子上拽起,“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