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朝著巴黎西南方凡爾賽的位置沉去,祝曉楠順著石階蹦蹦跳跳地走下蒙馬特高地,路過一座兒童樂園的時候被韓夕文叫住,眼前一麵由深藍色的長方形瓷磚組成的牆壁隱藏在樹後,枝丫的影子投在牆麵上,與白色的字體交錯。
“在這兒。”祝曉楠很輕易地在愛牆的最左側找到中文書寫的“我愛你”。
牆的上方畫著一位卡通女性,穿著深藍色的吊帶裙,倚靠在一張小木桌上。
“上麵寫的是什麽?”祝曉楠向韓夕文求教,詢問那卡通女性圖案旁的一串法文。
“寫的是‘愛無須理智,盡情去愛’。”
“無須理智……”祝曉楠走近愛牆,看著上麵用全世界不同語言寫下的“我愛你”,若有所思地說道,“越是大張旗鼓的標語,越是證明在現實生活裏無法實現。你有嚐試過毫無顧忌的愛情嗎?”
“我覺得所有的愛情都是毫無顧忌的,或者說,當愛情存在顧忌,就無法稱之為愛情了。”韓夕文說,“其實,這裏的原話和現在的正好相反。”
“原話是什麽?”
“保持理智,勿要強求。”
“哈哈……”祝曉楠因這反差而大笑,“這麵愛牆最初是由一位音樂家打造的,對嗎?”
“他叫弗雷德裏克•巴隆,一個專門寫愛情歌曲的音樂家,收錄了上千條不同語言所說的‘我愛你’,還寫過一本書,發行量很大。”
“那為什麽後來要把保持理智改成無須理智呢?”
“我不知道,也許時代變了吧。”韓夕文指著藍色打底的愛牆上那一塊塊紅色的小碎磚說,“你看到這些了嗎?紅色的,像奶油蛋糕上的草莓粒。”
“這肯定有特殊的意義。”
“這是巴隆建築好愛牆後邀請另一位女藝術家來做的設計,這些紅色的小碎磚寓意著破碎的心,他們希望用愛把破碎的心重新整合起來。”
“哇……”祝曉楠輕歎一聲,“這就是巴黎。”
“在一個充滿暴力和個人主義的世界中,人與人之間都被有形或無形的牆隔離開,隻有送去一聲簡單的‘我愛你’,才能克服誤解與分歧。也許不同的國家和不同的民族之間在許多紛雜的事物麵前有著截然不同的理解,但我覺得,隻有愛,才會將有著不同曆史、說著不同語言的人們聚攏在一起,去實現和平。”
韓夕文說完後,公園的草地上空飛起一群白鴿,撲騰著堅強且有力的翅膀越過阿貝斯地鐵站。
晚風吹響略帶枯黃的樹葉,祝曉楠收緊外套:“有點兒冷了。”
“回去吧。”韓夕文將夾克脫下罩在祝曉楠身上,走向一旁的地鐵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