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衝沈珩一笑：“很高興認識你。”
沈珩銳利的眼眸一掃白澤， 不知道為什麽，他從對方身上嗅到了挑釁的氣息。
“我叫沈珩，很高興認識你。”
白澤淡笑一聲， 顯然故意沒有理會沈珩，扭頭看向葉秋瑩。
“秋瑩姐， 咱們去吃飯吧。”
說時， 手已經搭在她的手肘上，作勢要將人拉走。
然而下一瞬，他就被一隻大手按住。
沈珩按住白澤胳膊：“她沒說要跟你走。”
“是嗎？”
於是， 兩人不約而同朝葉秋瑩望去，似乎要她做出決策。
一個笑意連連， 一個人目光深沉。
葉秋瑩情不自禁眼裏口唾沫，不明白氣氛怎麽陡然變得劍拔弩張？
她抽出自己的手看向白澤， 滿含歉意一笑：“抱歉白醫生，你們先去吃吧， 我還有點事，等會兒就回來。”
說時， 人已是跟著沈珩離開。
白澤目光跟隨離開的兩人， 笑意赫然散去。
他喝著手中的汽水，也不著急離去。
沈珩恰時朝後看去，正好對上白澤戲謔的目光， 後者輕笑一聲朝他招手，挑釁意味十足。
沈珩眉心突突直跳，看向葉秋瑩， 沉了聲開口。
“往後， 你離那小子遠點。”
葉秋瑩聽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麽了？”
“這小子一看就不懷好意。”
葉秋瑩聽後，撲哧一笑：“我看你才是不懷好意， 白澤今天才跟我第一次見麵，無冤無仇的，難道還會找我麻煩？”
“總之，你離他遠點。”
“那可不行，他是參加研發項目的實習醫生，往後跟他交接的地方可不少。”
葉秋瑩見他略是煩悶，不由背過身子，偏頭朝他一笑。
“那位老醫師住哪兒？”
“離醫院不遠，拐個彎就到。”
“這次真是麻煩伯母了，其實告訴我地址就行，不用麻煩伯母親自帶我去。”
葉秋瑩沒想到，沈伯母還幫著她找來老中醫。
上次的登門禮，實在有些太輕，葉秋瑩心裏琢磨著，改天要麽請沈家吃頓飯，要麽送個謝禮。
“不麻煩，那位老爺子很久不替人看病，你一個人去怕是找不著人。”
“老前輩有什麽喜好，需要準備什麽隨手禮？”
沈珩見狀，不禁一笑。
其實他已經準備了登門禮，不過她再準備一份，也是她的心意，也就隨了她的意。
葉秋瑩估摸著老一輩的喜好，沿路買了一盒茶葉，總不能空手登門拜訪。
不過十來分鍾，兩人已來到一處中式宅院。
大門敞開，裏頭的人正在喝茶聊天。
葉秋瑩剛邁進門檻，就被沈伯母拉了過去。
沈媽挽著葉秋瑩的手腕，對秦老爺子一笑：“這就是我跟你說的丫頭，秋瑩，快叫秦爺爺。”
葉秋瑩看著太師椅上鶴發童顏的老人家，老人家約莫八十來歲，布滿歲月痕跡的臉上有不少傷痕，瞧著竟像刀傷。
作為一個晚輩，也不能沒禮貌一直打量長輩。
她不由收回目光，笑著叫了聲秦爺爺。
秦老爺子眉目慈溪，接過葉秋瑩的禮物，朝其招手。
“甭客氣，坐下來讓我瞅瞅。”
葉秋瑩趕忙坐在圓木凳上，老爺子一邊打量她的氣色，一邊讓她伸出手把脈，一點架子都沒有直奔主題。
“平日裏都有什麽症狀？”
葉秋瑩一瞅院子裏母子倆，輕咳一聲：“來月經的時候疼得厲害，去醫院說是子宮發育不良。”
“小丫頭沒多大點事，不著急。”
老些年，多少人身子骨不好，生孩子鬼門關裏走一遭，現在日子好了，總不能還越活越回去。
老爺子問清了狀況，小丫頭脈象呈緩脈之相，緩慢無力氣血虧虛、肝陰不足。
他不由笑著看向葉秋瑩：“沒啥大事，笑一笑十年少，五髒六脾啥毛病都沒有，往後開心些。”
說時，人又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
“小丫頭你得多鍛煉身體，來來來，我教你打一套養生拳，你每天回去練練，配上幾幅藥，保管不出三個月，身體就有好轉。”
約莫是院子裏點了熏香的緣故，葉秋瑩全身心放鬆。
當她對上那張和藹充滿善意的麵龐，心尖不由自主也跟著鬆了口氣，好像問題真的不大。
秦老爺子太熱情，葉秋瑩耐不住，跟著打了一套拳。
她的動作雖然不太標準，可一套拳法三遍下來，身體隱約有些發熱起來，小腹暖洋洋很是舒服。
葉秋瑩心頭又驚又喜，有門路！
葉秋瑩生怕忘記，想上去問清招式。
誰料老爺子，隻是對著沈珩笑著問了句。
“小子，學會了沒？”
在旁悄悄跟著打了三遍的沈珩，被問得麵色一紅，卻也沒有回避老爺子的目光，點頭應了聲。
“嗯。”
葉秋瑩：喂喂喂，我才是病人誒！
老爺子隨後又目光含笑，看向旁邊一臉鬱悶別扭的小丫頭：“誒唷，年紀大了有些記不清，你問他，他都記得。”
“……”
葉秋瑩合情合理懷疑，秦老爺子是故意的，老頑童一個！
葉秋瑩恰時瞪了眼，還在一旁偷著樂的沈珩。
“誒唷，小丫頭，你吃不吃發糕啊？”
“誒唷，年紀大了，不愛吃甜食，你們都拿去。”
“沈家小子，讓你吃了嗎？快過來拿藥。”
“……”
葉秋瑩下午還要去醫學院處理機房的事，也就沒有多留，提著幾服中藥，和幾位長輩告別一番，就出了秦家。
好在，最後診費和藥錢都是自己付的。
兩人畢竟還沒有在一起，不能給旁人添麻煩。
沈珩起初當然不同意，可見她執意要自己付錢，拗不過才依了她意思。
沈珩沒忘將她送去醫院，路上叮囑。
“等會兒記得吃飯，秦老也說了，吃好一些，身體好得快。”
葉秋瑩點頭間，兩人已經來到醫院門口。
隻見醫院門前的台階上坐著一人，白澤見他們回來，興高采烈小跑過來。
“秋瑩姐，你可算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你等我幹嗎？”
“一起吃飯呀，你第一次來醫院，對周圍環境可能不熟悉，關於醫療機械研發的事，我也不懂，想找你問問。”
葉秋瑩猶豫一瞬，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行，沈珩，那你先回去吧。”
沈珩站在原地沒有動，目光對上白澤：“正好我也沒吃飯，幹脆一起吃。”
問題不大，多一個人吃也是吃。
葉秋瑩正想答應，白澤再度開口。
“不行，我們去的是員工通道，你一個外人進不去。”
沈珩麵上仍舊雲淡風輕，殊不知內心早就翻騰一片。
“可以帶朋友吧？”
說完，目光落在葉秋瑩身上。
葉秋瑩被沈珩灼灼目光，看得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不明白他為什麽糾結醫院工作餐，難道是想和她多待一會兒？
葉秋瑩沒忘記，某人現在正在追求她。
她耳根子一熱，不由問向白澤。
“可以帶朋友嗎？”
白澤極為不情願應了聲：“可以。”
葉秋瑩瞅了眼沈珩，快速道了句：“那就來吧。”
說完，人已是輕咳一聲，快步離開。
葉秋瑩前腳剛走，後腳門外兩個男人，就開始大眼瞪小眼。
沈珩揚眉衝白澤一笑，那模樣分明有些得意神氣。
“今天我就走走這員工通道。”
白澤一陣鬱悶，姐姐不是說兩個人還沒在一起嗎？
白澤急忙跟了上去，不氣死沈珩，他不姓白。
“秋瑩姐，我給介紹工作餐吧。”
“秋瑩姐，快來這邊，這裏的菜好吃。”
“秋瑩姐，你多吃點，我這塊肉給你吃吧。”
“秋瑩姐，你渴不渴，我給你買了汽水。”
整整一個中午，沈珩隻覺得這小子異常地煩躁。
好不容易吃完飯，這小子還沒走，而他得走了，餘下的時間都不在，這小子很危險！
葉秋瑩見沈珩臉色，肉眼可見地變黑，情不自禁笑出聲。
“你快去吧，他就一個小孩子。”
沈珩聽見這話，更加鬱悶。
關鍵秋瑩也才19歲，白澤20歲，兩人年齡相仿，相同的年紀，總會有更多相似的話題。
這麽一想，那小子更危險了！
*
葉秋瑩將悶悶不樂的沈珩送走，下午排查完電路和呼叫設備基本已經完工，再次回到一旁的醫學院的時候，研究設備已經送了過來。
廢舊雜物間雖然已經清理幹淨，但不少用電設備還是很簡陋。
葉秋瑩不得不改了一番電路，趁著還沒下班，又開始檢修機器，做足準備工作。
明天一早還得和陳主任一起展開項目談論、方案設想等。
葉秋瑩正在聚精會神地調試設備，忽地感覺到一道目光望來。
她順著餘光望去，就看見一旁拿著報告的白澤正看著自己。
葉秋瑩有些不解：“怎麽了？”
白澤揚起一個笑臉，搖了搖頭：“沒事，秋瑩姐，我需要做些什麽？”
“你幫我收集一些病患的情況，吸氧濃度、管道長度、吸入藥物更適合什麽容器等，有個具體參數，我們研發起來，進度也能稍快一些。”
忽然認真而嚴峻語氣，令白澤一怔。
女孩眼眸銳利，跟午後傻嗬嗬吃飯的樣子，有著天壤之別。
懂機械的女孩子，都這麽厲害嗎？
機器還不曾調試完畢，太陽已經快下山，醫學院研發大樓內的人員基本已經走光，葉秋瑩開著燈，將最後一部分檢修完畢。
她這才出了大樓，太陽已經下山，夜幕降臨。
她獨自走在小道上，路燈下盡是她斑駁的倒影，林蔭小道向來是情侶出沒的聖地。
八十年代提倡且是向往自由戀愛的年代，年輕一代更是熱情且奔放，自由且獨立，表達方式也更加直接。
光是這會兒，葉秋瑩就看不下五對小情侶，正肩並肩走在一塊，十指相扣互說情誼，四處都散發著屬於青春的美好。
葉秋瑩看得入神，頭頂上方就傳來一句。
“你在這兒鬼鬼祟祟的，偷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