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九點左右，家裏正圍著火爐看電視，林圓弟就悄摸摸地過來，避開林桃酥，把許言生叫出去。
林桃酥看她神秘兮兮的，以為是因為林有德的事，倒是不在意。
許言生也以為是林有德找他的，沒多想就走出來，但是看林圓弟臉色似乎不大好。
“老五，出什麽事了？”
林圓弟沒說，示意許言生先跟她走出院子，她來的時候吳秀蓮叮囑過，這事最好要瞞著林桃酥，林桃酥有孕在身，有些事情能不知道就不知道。
“四姐夫，你快去我家一趟，我媽剛剛接到老高從廠裏打來的電話，說剛剛有人打砸工廠。”
“有人打砸工廠？”許言生腦子裏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蛇哥：“你回去跟媽說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鎮上看看，這事你先瞞著你四姐。”
許言生回屋去套了件棉衣，正好看到許大川出來倒水喝：“要是你四姨問，就說我去鎮上幫忙買點東西會盡快回來。”
許大川都沒來得及問許言生就已經拿著車鑰匙走遠，他沒敢跟林桃酥打招呼是怕當著林桃酥的麵，他會說漏嘴，林桃酥太聰明了，有些事情瞞不住她。
許言生趕到工廠時蘇其憲剛剛到這裏了解情況走沒多久，老高拎著個水桶拿了把掃把正在刷門口的油漆。
看到有轎車車燈照過來，下意識地警惕起來，仔細辨認出是林桃酥的車子，趕緊地迎過去：“許老板，你可算來了，哎喲可嚇死我這老頭子了。”
許言生熄火下車，遠遠就看到用紅漆寫在廠門口的幾個大字‘年輕人，不要太囂張’油漆順著鐵門劃下來，像是被潑灑的血跡看著很觸目驚心。
“我正打算用刷子刷呢，不過好像刷不掉。”
許言生心煩地先點了根煙：“都砸了什麽東西？”
“剛剛蘇警官過來跟我巡邏一遍，倒是沒什麽東西砸的，就是這門上被寫了字，還有廠裏麵被扔了很多酒瓶，我當時聽那酒瓶的聲音，還以為是東西被砸了，還有火把也被扔了進來，不過沒東西被燒著。”
老高領著許言生去看酒瓶扔進來的地方，火把也被撲滅，因為他跟林桃酥的消防安全意識都較強，易燃的東西定不會隨便亂放，倒是沒有引起火災。
“蘇警官說讓你來的時候問問你，村裏有沒有惹到什麽人。”
這很明顯是被人蓄意報複的。
許言生沒說話，又回到傳達室去：“要是下次還有人來，你不要冒頭，廠門鎖緊躲起來就行，明天下午我安排村裏一些人過來跟你守著。”
若是跟蛇哥對著幹，肯定是會掉層皮，但是他絕對不能讓步，以前的家被打砸搶，那是政策所迫，他沒得選擇，現在若是服軟，那不單單隻是椅子拱手想讓給別人這麽簡單。
兩家工廠的盈利以後肯定也要被蛇哥染指，所以這一步他堅決不能退讓。
“那門上的油漆你也不用刷了，刷不掉的，明天大川送人過來的時候我讓他從庫房裏那個地坪漆拿出來，往門上刷一遍蓋住就行。”
“行，我知道了老板。”驚魂未定的老高在聽許言生的這番吩咐後才靜下心來。
許言生把自己才開的香煙留給他，又急忙忙趕回去，就怕回去晚了林桃酥起疑心。
一去一回的，還趕得上午夜‘看門’的時辰。
村裏每年都在除夕夜跟初一淩晨交接這一個時辰大開家門迎接福運，許言生家自然也不例外。
許言生趕回來時許大川已經在門口掛鞭炮，還擺上了他今年特意買回來的煙花，就等著吉時到了。
許大海也興奮地睡不著，跟在許大川屁股後麵轉悠，看到許言生回來又跑過去圍著他：“爸，你大晚上的哪去了啊？”
“沒去哪。”許言生摸摸他小腦袋，走過去問許大川：“你四姨問了嗎？”
“問了，我說你去鎮上買東西了，剛剛才跟四丫去睡了。”
許言生先去堂屋喝了杯熱開水，才往屋裏走，剛開門進去林桃酥的聲音就傳來：“你大晚上的去鎮上買什麽啊？”
“沒什麽，就是媽說那電視天線有點問題，我就去鎮上拿工具修。”
林桃酥聽著就不高興：“大冷天的也真能折騰人，以前沒電視不也過得好好的，現在有電視，晚一會看還能死了人了？”
許言生看她不高興，趕緊坐床沿解釋：“我正好也要去廠裏拿個文件就順道去了，不怪媽。”
林桃酥看他耳朵鼻子都是紅的，伸手去給他捂捂，也沒懷疑他說的話。
“要到點開門放鞭炮了，你一會捂著點四丫的耳朵，然後坐床邊就能看著。”
許大川特意把煙花擺在他們屋子前麵的方向，在屋裏也能看得見。
“把帽子圍巾都戴起來。”林桃酥吩咐一句，又鑽回被窩去。
眯著一會的功夫，村裏就陸陸續續傳來鞭炮的聲音，自家院子的鞭炮也想起來，聲音很響，林桃酥捂著四丫的耳朵，不一會見窗邊閃過綠光，外麵砰的一聲紮炸起來，一朵五彩斑斕的煙花就在晴空上綻放開來。
許家是村裏唯一一家放煙花的，第一朵煙花就將外麵守歲的小孩子都引過來，伴隨著驚呼聲第二朵煙花又炸開了。
這些東西真的很神奇，絢爛而短暫，看著不僅覺得好看，心裏頭還有種國泰民安的祥和感油然而生。
十發煙花放完林桃酥都還有些意猶未盡的。
靠著窗戶坐一會，隱約聽到許言生在吩咐什麽：“明天早上你在村裏找十幾個身強體壯的村裏人到廠裏跟老高一起，每個人算十塊錢一天的工錢。”
許大川隱隱是猜到出事了：“是不是昨天來我們家那胖子找麻煩？我聽林曉東說那胖子以前追債的時候身上背負不少人名，我看我們還是不跟他有過節的好。”
許言生聽到蛇哥身上還背著人命，準備回屋去休息的他又示意大川跟他到堂屋去：“你這幾日有空跟林曉東走近一點，把蛇哥背負人命的事情摸出個大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