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回家(2)

“好。”曉妍點了點頭,擦了擦汗,繼續挖著。

兩人忙活了半個小時後,終於,在賢昊的一聲欣喜不已的喊叫聲傳來後,事情有了極大的進展。

“曉妍,快來看!”

曉妍聽罷,急忙拿著鏟子跑向賢昊,賢昊的手指向泥土上,卻說不出話來。

曉妍看見土地裏,露出一截白森森的骨頭,她一下子扔開鏟子,跪下來,用手扒著土,將一截完整的骨頭取出。

賢昊看著這一幕,紅了眼,起身打電話讓同事來取證。

而隨即,打完電話的賢昊,也正欲跪下來幫曉妍拿出遺骨。

“別過來!我不要你們碰姐姐,讓我一個人來就好!”誰知賢昊才剛走近,曉妍就哭吼著,讓他遠離。

賢昊點了點頭,答應一聲,不再靠近。

而曉妍的手上早已沾滿了泥土,她看著一旁白森森的骨頭,沒有惡心的感覺,沒有害怕的感覺,有的隻是那心裏,沉甸甸的酸楚,姐姐,姐姐!這土這麽冰,你怎麽可以一直睡在裏麵呢?

曉妍的淚滴在泥土上,她的手不停地扒著,扒到破了皮,流了血,她還在扒著。

一塊塊的骨頭,有的零散,有的相接,都被曉妍緩緩地搬了出來,最後,曉妍拿出了曉蕾在這冰冷的土裏的最後一塊遺骨。

那是一個骷髏,兩個空洞洞的眼眶,仿佛在仇視著這個世界,眼前的人,可曉妍,卻是沒有絲毫的害怕,她雙手捧起曉蕾的頭骨,看見額骨上,有一塊崩裂處,她猛然想起,江正豪手裏的魚缸落地,曉蕾隨著一聲門響倒地不起的樣子,那雙眼怨恨的眼神,那額頭上的血……

曉妍抽泣起來,抱著骷髏,就像抱著曉蕾,她哭了,那是悔恨和想念的淚,淚水滴落在白森森的骨頭上,發出一聲細響,動人心弦。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曉妍哭著,抽泣著說著,緊緊地抱著手中的東西,淚水不停地湧動著。

賢昊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裏滿滿的酸意,他紅了眼眶。

而此時,警笛聲隨之傳來,同事下了車,看著眼前清純的少女抱著一個骷髏頭嚎啕大哭的畫麵,無比的詭異可怕,他不明所以,問道賢昊:

“這姑娘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咋回事啊!”

“確實是。她是死者的妹妹。”賢昊忍不住笑了出來,逼回了原先眼中的淚光。

“那……怎麽辦?”同事有片刻的震驚,隨即又歎了口氣,問道。

“讓她哭完吧,他們九年不見了。”賢昊說著,再次不爭氣紅了雙眼。九年了,離別時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能哭能笑,能蹦會跳。而再見麵時,卻是成了一堆白骨,連樣子都不能見到了……

而此時,眼前出現了另一個身影,是童芊。童芊走出房門,來到曉妍身邊,看著這一堆白骨,早已明白了一切,她擦了擦眼淚,跪坐到曉妍身旁。

“孩子,警察們來了,讓法醫取證吧。別忘了你的目的。”

“姐姐……姐姐她會冷!媽你摸摸,這土,是冰的,姐姐多冷啊……不,姐姐不喜歡別人碰她,姐姐不想讓那群陌生人碰她!……媽,姐姐變了,她變得好瘦啊,我怎麽都看不見她的模樣了呢?她變了啊……姐姐……媽,你怕嗎?”曉妍的言語絲毫沒有邏輯性,隻是從始到終,她的眼淚都沒有止過,她從來沒有在陌生人麵前,哭得這麽凶,哭得這麽悲涼。

童芊聽到曉妍問‘你怕嗎?’的那一刻,笑了,她笑了,淚水也落了,不爭氣地哭了。

“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是我十月懷胎剩下來的種,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麽會怕呢?……傻孩子,我怎麽會不心疼我自己的女兒呢?……可又能怎麽辦啊,孩子,曉蕾死了,我的女兒死了!九年前是一具死屍,現在是一具白骨啊!曉妍!……孩子,醒醒吧,醒醒吧。曉蕾死了,不會再活過來了。我們說過要幫她報仇的,不是嗎?我們起來吧,放下吧。”童芊抽泣著,抱著曉妍失聲痛哭,說道。

曉妍在那一刻,安靜了下來,她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不再胡言亂語,她仿佛丟了魂魄,放下了手中的骷髏頭,她站起身來,又一下癱軟地倒了下去,她跪得太久了……

童芊攙扶著曉妍,坐到一旁的秋千上。

曉妍的淚水沒有止,童芊的淚水也停不住,他們親眼看著,法醫警察們,照相,取證,拍照,量數據,裝袋。

一群陌生人們,帶走了姐姐……曉妍閉上眼,不再看,她沒力氣哭了,卻停不下來地掉著眼淚。她抱著童芊,埋在童芊的肩上,無聲地抽泣著。

母女兩,相擁痛哭著。直到那警笛聲消失在自己耳畔。

一切都結束了。

曉妍睜開眼,不經意間看向牆角,姐姐……之前我種下的蒲公英,多久後才會開呢?開花了,你看得見嗎?

姐姐,不要再離開了好嗎……我不會再丟下你了,我會一輩子,一輩子陪著你。

姐姐,你能原諒我嗎?

曉妍失神地盯著牆角,笑了,卻哭了,世界上,有誰比這一刻的她自己,更難過呢?曉妍的心,再次疼了起來,那是一種抽搐的疼,鑽骨的疼,就像有人狠狠撕裂,撕碎,碾碎了你的心。窒息一般的痛苦,姐姐,你能明白嗎?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啊……你怎麽能離開了呢……你要回來,打我罵我,問我為什麽讓你一個人被毒打,問我為什麽害了你才對啊……你罰我一個月不許吃零食也好啊……

姐姐,為什麽你沒有給我補救的機會呢?……除了一句對不起,你讓我什麽都做不了了啊……對不起……原諒我好嗎?

連我自己都在說不好……你怎麽會原諒我呢。

這世界上,最疼的,是什麽?白發人送黑發人,有情人送無情人?嗬嗬,那又算得了什麽呢。

親手挖出,麵對這森森白骨,至親之人的白骨,沒有容貌,沒有身材,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堆白骨。

當麵對著白骨的時候,你才明白,她再也不回來了,有些錯,就錯了一輩子,再也挽救不了了。曉妍,就連一句對不起,都不能向姐姐當麵說。

這才是最疼,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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