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隆再清楚不過劉勉的想法,臨死之前想要拉著自己同歸於盡,可是鄒隆可不想死,他還有見著明朝的覆滅,更沒有享受這繁華的天下。
“算你狠。”鄒隆雙眼冷冽,不得不抽手回防。
劉勉像是早就知道鄒隆的打算,所以待他回防那一刻,也是同樣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兩人相互後退了兩三步,拉開了些許距離。
這一場交鋒,雖然不過短短幾招,但是其中的危險卻是巨大的,稍不注意就有命隕的可能,也幸好這二人都不是常人,這才能保住命來。
“‘寧向閻王求死,莫等判官下旨’,鄒宮主好本事。”
雖為敵我雙方,兩人立場各自不同,但是劉勉也不得不佩服鄒隆的武技,當真是變化多端,詭異非常。
聽得劉勉的誇讚,鄒隆反而笑了出聲,說道,“劉大人也不遑多讓,難怪能穩壓‘傅手刀’這麽多年。”
傅手刀說的就是傅守義,這是他曾在江湖中的稱號,傅守義武功也是不差,雖不及鄒隆,但也隻是稍遜一籌,劉勉能夠壓製傅守義這麽多年,他的本事比之傅守義隻高不低。
鄒隆這話肯定了劉勉的功夫,同時也將之視作了自己難得的對手。
兩人雖相互客套著,當心中對於彼此的恨意卻是不減,反而更加謹慎擔憂。
劉勉緩緩地將繡春刀放在身側,同時對著鄒隆說道,“鄒隆,你危害天下罪不容恕,如今還不束手就擒,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這些人替你送死嗎?”
鄒隆冷哼一聲,環視了屍首遍地的臨口道,卻是不以為然,反而說道,“燕賊卑鄙小人,竊奪文帝江山,我等秉持大道,絕不妥協求生。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劉勉聽罷眉頭一皺,鄒隆口中的燕賊自然是曾經的燕王後來的成祖朱棣,至於他口中的文帝,就是被朱棣逼得退位的朱允炆了。
如今的天子,乃是朱棣一脈的嫡係後輩。鄒隆這話,真是大逆不道,典型的反賊口吻。
“大膽!”
劉勉身為明朝官吏,自然容不得有人汙蔑中傷天子,所以在聽得鄒隆這話之後,更是怒火中燒,又欲與鄒隆較量一番。
隻是這一次,鄒隆好像有了其他的打算。
麵對著劉勉的攻勢,鄒隆隻是一個勁兒的躲閃,並不與之正麵對敵,同時手中的判官筆直接收割起了錦衣衛的性命。
眼看著鄒隆不與自己對敵,反而“以大欺小”的對付自己的屬下,劉勉雙目怒睜,好生憤慨。
“鄒隆,你好生無恥。”
鄒隆並不作回答,隻是冷冷一笑。
梟雄,這才是真正的梟雄,他可以無視任何人的性命,無視所謂的道德名望。
隻不過些許時間,鄒隆便帶走了十餘個錦衣衛的性命,劉勉見之憤怒卻又無可奈何。這鄒隆就像是上了油的泥鰍,自己與他半斤八兩難分勝負,可是那些本事低微的錦衣衛卻不是鄒隆的一合之敵。
鄒隆就像是死神一般,瘋狂地在劉勉的刀鋒下收割著在場錦衣衛的性命。
“唐姑娘,還請助本官一把。”
劉勉實在無法,隻能向外求助,希望有人能幫襯自己,限製住鄒隆,不讓他有機可乘,隻能與自己選擇對敵。
眼下自己隨行的等人,武功還算過得去的,隻有唐菲兒一人。
唐菲兒乃是唐門之後,一身輕功和暗器手法,正好守在自己身旁,牽製住鄒隆。
“好!”
唐菲兒也知道單憑劉勉一人是難以留下鄒隆的,當即聽到劉勉呼救,也是瞬間結果了身旁的生死宮弟子,來到了劉勉身旁。
有了唐菲兒的加入,鄒隆果然難以再像之前那樣繼續在劉勉的刀下有機可乘。
每一次,鄒隆在躲過劉勉的刀鋒之後,正欲欺身上前繼續收割錦衣衛的時候,唐菲兒總會射出幾道暗器,讓鄒隆不得不下意識地躲避。
可就是這躲避的功夫,劉勉又會逮著機會,招式又是攻來。
一時間,鄒隆自顧不暇,倒是不敢再繼續妄為,隻能收起心神認真的與劉勉對招起來。
至此,劉勉也是長舒了一口大氣。
兩人又是互鬥了數十招,互有優劣,一時片刻也拿對方無法,雙方就這麽僵持著。
“殺!”
便在此刻,一隊人馬突然出現,讓劉勉驚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旁的唐菲兒也是被聲音吸引了過去,側目望去,不禁也是驚呆了,“是生死宮的人。”
不遠處的鄒隆見著援兵趕來,不禁狂喜大笑起來,“章護法,你來得正是時候。”
生死宮內,有“章、程、丁、彭”四大護法,這四人本事均是不俗,彭老四已經被梁君斬殺,程、丁兩護法之前也命喪嶽奎山之手,隻餘這個名叫章化的護法。
“你怎的還有人手?”
劉勉太過詫異了,他原以為生死宮頂多不過四五千人,故而一萬錦衣衛足以將之覆滅,哪怕在臨口道這裏中了埋伏,損失了不少人手,劉勉也堅信一定可以將生死宮連根拔起,即便損失慘重。
可是現在,章化又帶著差不多兩千人馬加入了戰場,原本還略有優勢的劉勉等眾,頓時變成了劣勢。
鄒隆冷笑一聲,看著驚呆莫名的劉勉,倨傲說道,“本宮蟄伏多年,若隻有這點本事,又怎麽敢與天下為敵?今日之事,本宮已籌劃許久,定為‘屠衛行動’。”
鄒隆說完不理劉勉,向著從遠奔來的章化等人,高喝一聲,“今日過後,世上再無錦衣衛。”
“喝!”
所有生死宮的人,紛紛高舉兵刃,仰天長嘯,說不出的興奮。
隻有劉勉依舊凝重著眉頭,他知道“屠衛行動”肯定是真的,他也知道,今日難以幸免。鄒隆此話用內力傳出,讓整個臨口道的人都清晰地聽到了他的話。
這是在瓦解錦衣衛的意誌。
劉勉瞬間就明白了過來,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是兵家的謀略。劉勉當然不會讓鄒隆的奸計得逞。
同樣的,劉勉高舉手中的繡春刀,同樣的朗聲說道,“身為臣子,馬革裹屍乃是無上榮耀。今日惟死戰耳,我等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劉勉此話說完,現場所有錦衣衛不禁心中激**,紛紛高舉佩刀,異口同聲地高呼著,“死戰!死戰!死戰!”
鄒隆很是陰沉地看著劉勉,冷冷說道,“本宮真是小瞧了你。”
劉勉也不含糊,當即冷聲回道,“來吧!”
鄒隆揮手,眾人得令,一擁而上。霎那間,刀兵之聲,慘叫之聲不絕於耳,鮮血染紅了臨口道,連渾濁的天,也變得鮮紅起來。
看著以往親近的屬下一個個慘死在自己眼前,劉勉的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悲涼之意,他怒視著鄒隆,把悲傷化作憤怒,提刀向著鄒隆砍去。
“這老匹夫由本宮親自解決,你們速去結果了其餘人。”鄒隆一聲喝道,頓時又和劉勉對持起來。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鬥爭,錦衣衛橫行多年,想不到今日會在這裏栽了跟頭。
一萬人馬,不過須臾時間,已經損傷過半,看著已經無力回天,劉勉仰天悲鳴,不禁雙淚直流,“都怨本官太過輕敵,中了對方埋伏,我已無顏再見皇上。”
說罷,劉勉淚眼看著不遠處的鄒隆,一身悲戚,便是臨死也要拉著鄒隆同歸於盡。
一道聲音突然在臨口道內久久回響,所有人不由得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鄒隆人頭,小爺替大人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