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為了對付你,我說那家夥幹嘛三番五次的來煩我。”

秋望舒白他一眼。

“既然你知道我是無辜的,那天晚上還質問我半天,還衝我發火?”

趙皓瀾笑了笑:“我故意的。”

那晚他剛出振勇侯府,就發現了任遠之在跟蹤他。

於是他故意停在林麗華住的小院,把她叫到院子裏,同她談天說地。

然後,在任遠之靠近的時候,讓九笙與他交手。

本想直接拿住他,誰知他武功如此厲害,九笙竟然不敵。

那時他還不知道任遠之會去找秋望舒,當他在秋望舒的房間裏看到任遠之的那一刻,當真生了氣。

因為他不想把秋望舒扯進這些錯綜複雜的危險當中。

可是任遠之不懂過猶不及。

當他故意以一種親密的姿態靠近秋望舒,並挑撥他和秋望舒關係的時候,他就什麽都明白了。

任遠之想要讓他吃醋,想要讓他失控,從而脫口而出林麗華的真正身份。

他幹脆將計就計,假裝醋性大發。

而後又見秋望舒當真生了氣,怕自己再裝下去,以後會無法跟秋望舒交代,隻能佯裝氣怒,拂袖而去。

“你知不知道,從那晚開始,任遠之就一直在跟蹤你?”

“我?”

秋望舒瞪大眼睛,仔細回想一番,緩緩的搖了搖頭。

“我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啊。”

幸好她這幾天隻是給三個丫鬟買了房子,找了三個小廝,開了三間鋪子,排版了一下報紙,還去全力觀拜了個師,別的什麽都沒幹。

趙皓瀾歎道:“我知道他在跟蹤你,幹脆將計就計,趁機去辦王大人的案子,隻可惜……”

他趴在秋望舒的肩膀上,想到後天就是王家行刑的日子了,想起這些年來跟他們往來相處的日子,心底一片酸澀。

“可惜我什麽都做不了。”

過去他在秋望舒麵前永遠是充滿智慧的,遊刃有餘的,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低落。

秋望舒轉過身,輕輕抱住他:“你已經盡力了,王大人不會怪你的,再說,皇帝權利大過天,誰能鬥得過他?除非揭竿起義。”

話未說完,已經被趙皓瀾捂住了嘴。

他的眼神漆黑危險:“你瘋了,說的什麽話。”

秋望舒眉頭一皺,掰開他的手:“難道不是嗎?他無緣無故殺死王家那麽多人,這樣的皇帝就是暴君,昏君,早點嗚……”

這一次,趙皓瀾幹脆捏住了她的嘴唇。

秋望舒疼的嗚嗚直叫,等到趙皓瀾鬆手,立即氣呼呼的拍上了他的肩膀:“你那麽用力幹嘛,疼死我了。”

趙皓瀾卻不與他玩笑,嚴厲道:“你知道這話被他聽了去,你會有什麽下場?”

“不是有九笙在嗎?”

“你知道他在京城多少耳目?”

眼見趙皓瀾這麽生氣,秋望舒念在他本來就心情不好的份兒上,不想再招惹他,便賣乖的吐了吐舌頭:“知道了,我不說就是。”

她難得乖巧,趙皓瀾自然受用。

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秀發,嘴角也不禁緩緩勾了起來。

白天他剛在長公主麵前因為對陛下不敬挨了一巴掌,這會兒秋望舒又因為對陛下不敬挨了他的訓。

秋望舒好奇的摸摸他微紅的下頜線:“你笑什麽?”

“笑,我們是天生一對。”

“嘁!”

趙皓瀾抱著她,心裏無比的愜意。

同時也忍不住覺得,秋望舒說出了他心底深處那些最隱秘的不敢想也不敢說的話。

讓他舒暢很多。

謀反?

揭竿起義?

殺了…昏君?

但也就是說說罷了,他還能真的動手嗎?

那可就得押上一整個振勇侯府,甚至連秋望舒的命都得賭上,不成功,便成仁。

“你怎麽了?頭痛?”

耳邊傳來女孩溫柔的關懷聲,趙皓瀾心頭一驚,驀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都在想什麽?身為臣子,怎麽能如此大不敬,真是瘋了。

左思右想找不出自己忽然有這麽瘋狂想法的理由,最後,目光落到了秋望舒的身上。

少女正眨著一雙清澈的眼眸注視著她,純淨的瞳孔裏幹淨而無雜質,隻有他的倒影。

許是色令智昏吧。

實在是找不到借口,趙皓瀾隻能推到無辜的秋望舒身上,輕輕把她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後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

“我得走了。”

被關在大牢裏的人他救不出來,但在外麵的,他還可以幫上一幫。

“沒事的話,可以多去長公主府上走走。”

想到長公主傷心落淚的模樣,趙皓瀾心有不忍。

既然秋望舒能夠安慰好他,一定也能安慰好長公主,畢竟長公主已經認定了她。

不得不說,秋望舒還是很聽話的。

第二天上午把幾間鋪子的事都處理完畢,她便帶著青梅和青寒,拿了亂七八糟一堆東西來到了長公主府。

宮女們見到她來都很高興,因為長公主本來懨懨的,醒後也一直躺在榻上沒動,連早飯都沒吃,可聽說秋望舒來了,卻有了幾分精神,讓人扶著坐了起來。

“長公主,你怎麽好像瘦了不少?”

進門之後,秋望舒一看到長公主憔悴的模樣,連行禮都忘了,直接走到她麵前,擔心的盯著她看了起來。

雁雅著急的朝秋望舒使了個眼色,再怎麽樣,規矩不能忘啊。

長公主卻沒有怪罪她,拉她坐到自己身旁:“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了?是皓瀾讓你來的吧。”

“他是囑咐我來看您,可腿長在我身上,也是我想看您才會來呀,瞧瞧我帶了什麽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青梅手中的木桶裏拿出了一個小罐,神秘的晃了一晃,然後倏地扒開了蓋子。

一股酸甜的梅幹香氣飄了出來,長公主眼睛一亮:“這是什麽?”

“這是我獨家釀製的秋氏梅幹,隻給秋望舒想孝敬的人吃,別人想吃都買不到。”

說著,她倒了一顆出來喂到了長公主的嘴邊。

雁雅一怔,連忙從旁邊拿起個碟子,剛想盛過來先擦洗一番再給長公主。

哪知道,一向愛潔,連果子都要用筷子夾到盤子才肯吃的長公主,竟然就著秋望舒的手就吃了下去。

“嗯?”

梅幹一入嘴,頓時散發出一股梅花的清香,再一含,各種酸甜鹹香的味道便先後撲鼻而來,而後混雜在一起,卻又層次分明。

最絕的是,用牙齒輕輕咬下去的時候,梅幹竟還是軟軟又脆脆的口感,十分清爽。

吃完之後,口不幹,舌不膩,反而從口中到喉嚨,都串進去一股清涼之意,讓她食欲大發。

“怎麽會這麽好吃?”

長公主驚訝極了。

先前她願意張嘴,看的都是趙皓瀾的麵子,這些年,她一直很想給趙皓瀾找個合適的歸宿。

而找了這麽多年,沒有一個比的上敢在外麵拋頭露麵,敢一個人麵對那麽多流言蜚語還氣定神閑的秋望舒更合適的了。

她認定了秋望舒,自然就會對她好。

可沒想到,秋望舒也沒讓她失望。

“宮裏的梅子都是禦廚所做,我也吃過不少,都沒有這個好吃,望舒,你到底是怎麽做的?”

秋望舒見她喜歡,得意的笑了起來:“做嘛,自然是有我的秘方,可不能讓她們聽去,不過,我可以偷偷告訴長公主。”

說著,她像小孩子說秘密似的趴到了長公主的耳邊,悄悄的把幾個秘訣告訴了她。

長公主聽完卻忍不住笑了:“你呀,至於這麽神神秘秘的,照你這個秘方,又加鬆木又加薄荷的,一般人哪有那個耐性?”

“長公主,你怎麽給說出來了!以後我哪天身無分文了,還想指著這個賺銀子呢,保密,保密!”

秋望舒著急的擺手,把手指放在嘴邊噓了又噓。

長公主笑的歪了身子:“有振勇侯府在,何至於讓你身無分文?”

許是今日長公主太親切,秋望舒竟然脫口而出:“男人可靠不住,還是靠自己最實在!”

雁雅一驚,連忙悄悄捅了捅她的背。

說的別的男人也就罷了,趙小侯爺跟長公主的兒子一樣,怎麽能在當娘的麵前,說人家兒子靠不住呢?

但長公主卻不以為忤,她一輩子沒有婚嫁,就是因為她信不過男子。

“你放心,有我在,皓瀾他不敢負你。”

有了秋望舒的梅子和陪伴,長公主心情好了不少,胃口也被吊了出來,幹脆就讓雁雅端來飯菜,讓秋望舒陪著吃了起來。

為了逗長公主開心,秋望舒使盡了渾身解數,三句話帶一個冷笑話,五句話鋪一個梗,果然逗得長公主數次歪倒在榻上,直不起腰來。

不止長公主,滿屋的宮女也都跟著笑出了眼淚。

可惜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天黑要點燈的時候,秋望舒隻能站起身來:“我得回家了,估計現在爹爹已經在等我吃飯了。”

長公主不好留她,隻能依依不舍的放她走。

好在秋望舒體貼細心,臨走還留下了兩本書塞給了雁雅:“這是我從一位姓曹的書生那裏拿來的話本,叫《紅樓夢》,要是長公主胡思亂想心情不好,你就念給她聽。”

雁雅感激不已:“秋小姐,你真厲害,三言兩語就把長公主給哄好了,你不知道,你來之前她還偷偷落淚呢,要是你能天天都來就好了。”

“我會常來的。”

兩人正說著話,秋望舒忽然嚇了一跳,指著不遠處的假山旁:“那,那有人!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