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時間的修整,武館雖還不算太正規,但已經變得井然有序,站在門口就能聽到裏麵陣陣嘿哈的習武聲。

魯深實在好奇,便先隔著門縫朝裏麵看了一眼,隻見一群穿著一模一樣赤紅色武服的人正一起練著一套拳法。

那拳法驟看普通,仔細一看,便能發現其中奧妙不淺。

“這是什麽拳法?”

“我也不知道。”

秋望舒抱起胳膊,無奈聳肩。

“是我師兄,就是全力觀的那些人來教的。”

全力觀的拳法?

他本以為全力觀忽然收秋望舒為徒,是看她貌美,稀裏糊塗玩鬧罷了。

如今看來,倒真把她當成了自己人。

可名滿天下,拒絕了不知道多少高手強徒的全力觀到底為什麽會願意收秋望舒這麽一個既不向道,又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為徒?

他實在是想不通。

“走吧,進去我給你介紹介紹。”

嗤啦!

武館門被拉開,正在習武的一群人立即好奇的朝門口看來,當發現進來的人是秋望舒的時候,立即紛紛拱手。

“館長!”

秋望舒負著手,挺著胸,笑眯眯的走進來道:“自從武館成立,一直都是你們自己練習,我曾跟你們說過,我是給你們找了師父的,隻不過那位師父有事,暫時不能過來,今天,他來了!”

一聽這話,武館眾人立即精神振奮,期待的朝武館門口看去。

很快,魯深就咳嗽一聲,走進武館,朝眾人拱手道:“在下魯深,諸位,幸會!”

眾人隻見進來的大漢生得麵方眉濃,鼻挺唇厚,下巴兩腮蓄著些胡須,一雙黑眸炯炯有神。

往那一站,不用多言,一看便知是個英雄好漢。

“師父?館長,他就是我們的師父嗎?”

秋望舒點頭笑道:“不錯,從今日起,他就是你們的師父,還不跪下給師父請安?”

基本的禮儀,秋望舒早已教過,所以這些人當即就朝著魯深跪了下去,齊聲呼喊師父。

魯深欣慰不已,他失去了一個女兒,卻瞬間擁有了這麽多徒弟,也算是個歸宿了。

“諸位,快快請起吧。”

“魯大哥,我給你介紹一下,武館現在共有六十五人,其中五人是隊長,李鷹、李鶴、李虎、李雄、李漁,這五個隊長每人帶十二個師弟,當然,這是現在的編製罷了,你可以隨自己喜好,隨時調整。”

“好,好啊!”

魯深一個個看過去,隻見李鷹矯健,李鶴瘦削,李虎威猛,李雄端正,李漁機靈,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特點,而且名字也起的恰如其分。

可以說,就算讓他自己去大街上收徒,都未必能收到這麽好的徒弟。

再加上這些人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之後,個個龍威虎猛,精神氣十足,看著都讓人振奮。

“從今日起,精武門大小事務就都受魯大哥管控。你們所有人都得聽他的話。若有違背,門規處置。對了魯大哥,我寫的門規也是門外漢的水平,到時候你看看,修改一下。”

把武館交給魯深後,秋望舒便先行離開了。

她是館長,留在武館隻怕魯深畏手畏腳的會放不開,既然信任他,就該全交給他。

隻是,回書齋的路上,她忍不住歎氣。

沒想到魯大哥的女兒竟死了!

他雖沒有多說,但看的出,他心裏無比悲傷。

她是不是能做點什麽安慰一下他呢?

正想著,大街上迎麵一輛馬車奔來,經過她身邊的時候,車夫朝她看了一眼,然後便駕著馬車拐進了一旁的小巷。

那車夫不是九笙是誰?

馬車裏坐著的八成就是趙皓瀾了,秋望舒便跟著拐進去,爬上馬車掀開簾子一看,趙皓瀾果然正坐在裏麵微笑。

“聽說你治好了參知政事夫人的病?”

這家夥,耳目還真是多。

這種事都能打聽到?

秋望舒抬起手指戳了戳他的鼻尖:“你又調查我?”

趙皓瀾握住她的手腕,微笑道:“是宋大人告訴我的。”

“這樣啊。”

參知政事是前朝的大臣,也是先帝想要鏟除的對象,和趙皓瀾走得近倒是不稀奇。

她無奈道:“我隻是能看出宋夫人的病因,想治愈,談何容易?不過慢慢休養一陣子,就算不能完全痊愈,至少也不會再加重了。”

“謝謝你。”

“謝我?”秋望舒不解,“我治宋夫人的病,你跑來謝我,你是什麽意思?”

趙皓瀾起身坐到她的身旁,握住她的手壓低聲音道:“我找過參知政事多次,他始終拒我於門外,這一次多虧了你,我終於能和他說上話了。”

說到此處,他忽然湊近她,聲音曖昧道:“還未成親就成了我的賢內助,不知道多少人在眼饞嫉恨,我真想立刻把你娶回家。”

秋望舒臉頰一紅,卻一點都不怕,直接挑眉道:“那你就娶啊,光說不做假把式。”

這話逗得趙皓瀾不禁笑了起來,同時,心裏又暖融融的。

兩情相悅,何其幸福!

“我也想快點娶你過門,隻是,還不到時候。”

“又是要算那個什麽良辰吉日?根本就不用那麽麻煩,我跟你說,那些都是封建迷信,意思意思就行了,沒必要守得太死板。”

說著說著,秋望舒似乎也感覺到自己好像一副很想嫁出去的樣子,便連忙扭過頭道:“我可不是迫不及待想嫁給你,隻是覺得小侯爺夫人這個身份應該蠻好用的,想提前利用利用罷了。”

“我知道。”

趙皓瀾抱住她,又何嚐不知她心中所想?

“但我說的時候不是那個時候,而是,現在我身邊危機四伏,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才能明哲保身,但若你嫁給我,很多茅頭便會指向你,我不想連累你,而且,振勇侯府的情況你也知道,你現在過去隻會麻煩不斷。”

且不說趙軒和他那幾個妹妹不好相處,妯娌之間的矛盾一定會讓秋望舒每天都過的很不開心。

單單是那個繼室,就足夠她難受了。

一旦嫁過去,就意味著秋望舒要每天給繼室請安,每天跟他那些連他都相處不好的兄弟姐妹打交道。

而他又有太多事情要處理,不可能每天在家裏陪著她,就這麽把她一個人扔在偌大的豪門家族,他實在是不放心。

還不如讓她像現在這樣,自由瀟灑的做一個刺史府小姐。

眼見趙皓瀾又開始憂愁,秋望舒立即燦爛一笑,轉移了話題。

“對了,你知不知道那些大夫整日纏著我的事?我跟你說,今天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們打發走,但他們明天又要來找我,到時候我該怎麽辦啊。”

趙皓瀾笑了起來,他沒有告訴秋望舒的是,書齋就有他的耳目,所以那裏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她所不知道的,他都清清楚楚。

他捏了捏她的耳垂,小聲道:“我有一計,你不妨這樣。”

聽完之後,秋望舒眼睛都亮了:“天!趙皓瀾,你也太雞賊了吧,這種餿主意你都想的出來?”

趙皓瀾笑了笑:“非常之事,要用非常之法。”

解決了自己的問題,秋望舒高興多了,立即抓住他的手笑道:“廢話了這麽久,你都著急了吧?說吧,你特地讓九笙駕著馬車來堵我,是有什麽事找我?”

當天晚上,秋望舒和穎兒她們伺候秋墨進屋看公文之後,便立即把院子收拾了一番,在石桌上擺上一壺酒和幾疊小菜,然後秋望舒親自去把魯深請了過來。

魯深正在自己住的小院裏練功,被請過來的時候還滿頭大汗。

秋望舒體貼的遞給他一個汗巾:“魯大哥,待會有個客人要來見見你,你願不願意和他飲酒相談一番?”

“客人見我?”

魯深疑惑不已。

“我在京城舉目無親,也沒有朋友,是誰要見我?”

秋望舒也不跟他打啞謎,直接道:“振勇侯府小侯爺趙皓瀾。”

小侯爺?

那不是與她定親的那一位嗎?

此人找他作甚?

魯深雖然一肚子問題,但既然秋望舒發話了,他自然是不會不聽的。

現在對他來說,秋望舒可以說是他唯一的親人和朋友,而且還是恩人。

在他心中,他把秋望舒當親妹妹一般,而且是有恩與他,他要湧泉相報的妹妹。

把魯深請過來之後,秋望舒便讓他一個人坐在桌前先喝著酒,吃著小菜,自己則跑進房裏不知道忙活什麽去了。

魯深無奈,自斟自酌的拿起酒盅,剛喝了兩口,忽聽身後飄來一陣詭異的風聲。

他警覺的起身,扭頭一看,便見趙皓瀾和九笙從牆上駕馭著輕功飛了過來,腳步沉穩的落在了他的對麵。

“好輕功。”

魯深還是第一次見趙皓瀾和九笙,不免被兩人的外貌風度震驚了一番。

趙皓瀾是京城數一數二,可以和任遠之一較高下的美男子,自然不必多說。

可即便是身為下人的九笙,樣子也十分出眾。

這麽兩個人站到一起,別說會讓不知道多少女子瘋狂,就連魯深這個大男人,也不免多看了兩眼。

他打量趙皓瀾和九笙的時候,趙皓瀾也在打量他:“閣下便是魯英雄?”

魯深無奈一笑:“英雄不敢當,不過有兩根骨頭罷了。”

“閣下在漳州為了救一對孤女,不惜以身犯險,勇鬥十三羅漢,若這都當不起英雄二字,那恐怕,天下就無英雄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