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書齋,秋望舒立即開始起草介紹維生素的科普文章。
這文章不但能幫助到宋夫人,普及給整個京城的人知道,也能讓他們防治一些疾病,免得再像宋夫人一樣,隻是缺維生素罷了,卻以為自己身患絕症。
本來隻是出自好心的一個善舉罷了,卻不想,雜誌一經推出,立即引爆整個京城!
不少人甚至拿著雜誌找到書齋求見秋望舒,備上厚禮,爭先恐後的求見秋望舒。
“秋小姐,你說的那個什麽軟骨病是真的嗎?你看看我兒子,他這是軟骨病嗎?”
“秋小姐,活菩薩,求求你幫我看看我老母親吧,她嘴唇總是開裂,每次都是一個大口子,我看你雜誌上寫說這是缺一種什麽東西,我們到底該怎麽治,求求你看看,我給你磕頭了!”
秋望舒雖然覺得自己並不是專業的大夫,但對於一些缺乏維生素的常見病,她還是有一些常識的,便耐著性子一個一個的看了看,給了一些指導。
不過,最後還是嚴格囑咐。
“缺乏維生素隻是病因,補充維生素隻能緩解病情,並不能徹底根治病情,你們一邊補充維生素,一邊也不要忘了繼續看大夫,免得耽誤病情。”
不過,她隻看了五六十個病人就有些心力交瘁,讓夥計把其他人攔下來打發掉了。
否則,她就是專門開個門診,每天看診也看不過來。
“小姐,外麵好些人吵著鬧著要加印雜誌,國子祭酒、太常大人府上還拿了一百兩銀子來,讓小姐派人給送去府上一本。”
秋望舒正累的坐在桌前揉太陽穴,夥計走進來著急的稟報。
要是一般的老百姓,不給就不給了。
可朝廷大員親自派人來求雜誌,他們要是不給,可就得罪人了。
“加印,無限加印,直到沒人買!”
秋望舒也沒想到一篇這樣的普通常識的介紹,能引來這麽大的關注度。
能把這樣的健康知識科普出去,也算是好事一件,秋望舒便什麽都不想,直接發布命令。
隻要還有人來買,就立刻加印,不搞什麽饑餓營銷戰術了。
皇宮。
兩個直長正在例行給皇帝檢查身體,皇帝坐在那裏,隨便他們翻眼皮,試脈搏。
這是每個皇帝每天例行要做的事情,給尚藥局的直長,也就是張奉禦的助手做身體檢查,然後把檢查的每一項數據都登錄在案,以供張奉禦定時查看。
將來就算皇帝生了病,張奉禦也能心裏有數。
隻是這天查著查著,他忽然開口問道:“秋望舒寫的那篇文章你們看了嗎?”
“回陛下,看了。”
“你們覺得她寫的是真的,還是在胡說八道?”
兩個直長對視一眼,實話實說道:“臣是第一次聽說,並不知道真假,不過,有些話,她的確能自圓其說,也有幾分道理,張奉禦看過之後,也說受益良多。”
“哦?連張奉禦都這麽說?”
“是,張奉禦把那篇文章謄抄了一份,每日觀讀,手不釋卷。”
皇帝聞言輕輕點頭,看來秋望舒是真的言之有物,並不是在危言聳聽。
沒想到她懂得講故事,懂得造紙,還懂得醫術!
怪不得趙皓瀾剛去青州,就與她私定終身,連振勇侯府都是後知後覺。
眼光還真不錯。
“可惜了,被趙皓瀾捷足先登,不然把秋望舒招進宮中,朕定能保她做個貴妃。”
聽到這話,兩個直長臉色一白,隻能當做沒聽到,繼續專心給皇帝做檢查。
而這話本應隻有兩個直長聽到,卻在當天下午,就傳到了趙皓瀾的耳朵裏。
霎時間,趙皓瀾連聲陰雲密布,拳頭握得咯吱咯吱作響。
九笙道:“皇帝竟然會說這種荒唐的話。”
“他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趙皓瀾眯起眼睛,冷冷看著岸上硯台裏的濃墨。
“他想用這話來刺我,好激我做出不理智的事,他就可以趁機問罪。”
九笙皺眉:“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皇帝生來多疑,即便主子您什麽都不做,他也會食難下咽,既如此,主子倒不如早做準備。”
趙皓瀾猛然抬頭看向九笙:“準備什麽?”
九笙一怔,拱手賠罪。
“我沒有反叛之心,如果他實在容不下我,大不了,我放棄爵位,帶著望舒遠走高飛。”
反正這個振勇侯府,除了父親之外,他沒有半分留戀。
而父親有絕對自保的能力,不需要他來操心。
他的存在,隻會給父親帶來危險。
九笙緩緩搖頭:“隻怕樹欲靜,而風不止,遠走高飛,反而給了皇帝下手的機會。”
趙皓瀾聞言猛地抬眸,深邃如浩瀚之海的眼眸之中,終於露出了一絲殺意。
書齋上下,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秋望舒頭痛的看著跪了一地的江湖郎中,無奈道:“我再說一遍,我真的不懂醫術。”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然而,不管她說什麽,這些江湖郎中就是死賴著不走。
賴也就算了,偏偏他們還是跪在地上,強行拜她為師。
最重要的是,其中還有好幾個七老八十的老頭,才跪了一會,就頭暈眼花,再讓他們多跪一會,隻怕他們會直接昏死過去。
她負不起這個責任啊。
青寒小聲道:“小姐,要不然你先同意做他們的師父,隻要你做了師父,你說什麽,他們就得聽什麽,你到時候直接讓他們回去等著就是,要不然,我看他們不會起來了。”
這時代醫書很少。
凡是懂點醫術的,都把自己那點本事藏著掖著,即便是自己的徒弟,也不敢傾囊相授,免得吃飽了徒弟,餓死了師父。
所以這些江湖郎中多半隻懂點皮毛,並不算是真正的醫生。
如今他們見秋望舒竟然如此大方,把維生素這麽精妙的技術都大大方方的公之於眾,這才生出想要來跟秋望舒拜師學藝的想法。
可秋望舒就是個普通人,所知道的那些關於維生素的知識,也都是最尋常的常識。
她哪裏懂醫術?
“額,咳咳咳!”
一個老頭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嚇得秋望舒渾身一抖,隻好按照青寒所說的,先答應了一聲。
“好吧,那我暫時就先當你們的師父,你們既然是我的徒弟,就得聽我的話,我命令你們立刻起身!”
那些江湖郎中這才互相攙扶,從地上站了起來。
“然後,你們現在都給我回家去,什麽時候我心情好了,願意給你們講課了,會叫人去找你們的。”
江湖郎中不傻,知道秋望舒這是在打發他們驅趕他們,便對視一眼道:“那師父,今日我們先回去,不打擾師父休息,明天再來。”
還來?
秋望舒絕望的往椅子上一坐,欲哭無淚。
早知道她就以王秀才的名義發表那篇文章了,實在是太失算了。
好不容易等那些郎中離開,秋望舒正趴在桌子上自怨自艾的時候,一個夥計又跑了進來。
“小姐!”
“又有什麽事?”
“外頭有個大漢找您,說是您的手下,叫魯深。”
魯深?
秋望舒眼睛一亮,瞬間來了精神。
他終於回來了!
“快請他進來。”
不多時,夥計便帶著一個漢子走進了房間,果然就是魯深!
一個月沒見,他曬黑了許多,而且不知道為何,看著也憔悴了不少。
臉上胡子拉碴,身上背著個包袱,見了秋望舒,魯深客氣的先行了一禮。
“魯深,不必多禮了,你怎麽才回來!我還以為你要食言了呢。”
魯深聲音沙啞道:“在下絕不會食言,隻是,有些事耽擱了。”
“什麽事呀?對了,你不是要接你女兒嗎?你女兒呢?沒帶過來?”
聽到這話,魯深眼眶瞬間一紅。
他喉頭滾動,半晌才低聲道:“小女,已經過世了。”
“什麽!”
秋望舒直接愣住了,怪不得他看起來這麽的憔悴傷感。
拉著魯深入座,等魯深喝了兩碗茶,漸漸的平複了一下心情,才開口講述起了這段故事。
原來當初他把女兒丟在了一個荒島上,原指望回去的時候,女兒還能活著。
誰知道等他趕回去,到處都找不到女兒的蹤影。
若隻是失蹤,倒也算了,可他卻偏偏發現了女兒的一截褲腿,而褲腿裏麵,還有一根腐爛的肉骨頭。
很明顯,他的女兒已經死在了猛獸的口中。
秋望舒聽的渾身冰冷,怎麽都沒想到,他女兒竟然能遇到這種慘事!
“魯大哥,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
魯深慘淡一笑:“你放心,我魯深不會為了這種事尋死覓活,隻是,我對不起我的女兒……”
心中悔恨!
出了這種事,秋望舒也不知道怎麽安慰,隻能看著他沉默。
良久,等魯深自己平複心情,他才勉強擠出一抹笑道:“以前我為女兒而活,現在女兒死了,我就當為秋小姐而活,當初我既答應了要做你的手下,將來,不管秋小姐要我做什麽,我都在所不辭!”
“我倒也不會讓你做什麽,隻是想請你做我武館的武師。”
本來秋望舒還想等他休息好了,再帶他去武館。
哪知道魯深精力充沛,而且自己也很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跟著秋望舒回刺史府把東西一放,當天下午就跟著去了武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