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望舒正在暗自哀傷,身旁忽然傳來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不也用看,秋望舒都知道是誰。

這個聲音她已經很熟悉了。

正是許久未見的李怡兒。

上次在刑部侍郎白大人府上,她被白心語設計陷害的時候,李怡兒也在。

而且還是那次陷害的主謀之一。

好在秋望舒機靈,成功躲開了那些陷阱,並且反將一軍,還從李怡兒的口中詐來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自那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李怡兒,沒想到會在這裏碰麵。

“我跟你說呢秋望舒,你是聾子嗎?我告訴你,你少在那假模假樣的擺架子,我李怡兒已經今非昔比了!論家世,我爹爹比你爹爹的官職大,論姻親,和我定親的乃是振勇侯府夫人的親生兒子,你還拿什麽跟我比!”

眼見秋望舒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李怡兒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

但是和過去看到秋望舒無計可施的時候不同,現在的李怡兒趾高氣昂,恨不得把雞冠子抖起來。

聽著她的自賣自誇,秋望舒隻覺得可笑。

且不說趙軒並不想娶她,就算真的娶了她又如何,將來進入振勇侯府,她也依然是她的嫂子。

在這個尊卑分明的時代,她在自己的麵前依然要規規矩矩的。

無意和她一爭高低,秋望舒走過去拉起魯春月的手,朝魯深使了個眼色,就帶著他們徑直離開。

“秋望舒,你給我站住!”

李怡兒見自己說了半天,秋望舒竟然連個眼神都不給自己,頓時火冒三丈。

眼見她要離開,便直接朝手下使眼色,讓他們攔人。

那兩個手下是她剛剛從武館裏買的,五大三粗,平時隻跟江湖草莽混在一起,不懂規矩不說,對京城的權貴了解的也不多。

他們隻見自家小姐要拿人,便二話不說,上前便伸手朝秋望舒抓去。

李怡兒得意的一笑。

如今以她爹爹的身份,再加上她與振勇侯府趙軒的婚約,就算真的把秋望舒給傷了,頂多也就是賠禮道歉,說到底還是她賺了!

眼見那兩人的手就要碰觸到秋望舒的肩膀,魯深眉頭一皺,再也忍耐不住,一轉身,對著其中一人的腹部踹去,同一時間,抓住另一人的小臂猛然一推。

隻聽砰砰兩聲,那兩人竟然就都這麽被打飛出去,撞到一旁的牆上,疼的五髒六腑都要移位,倚靠在地上半晌連爬都爬不起來。

李怡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魯深,他剛才動作太快,她甚至沒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的手。

“你,誰讓你多管閑事。”

手下打不過他,他可以對付她的手下,但是,他絕對不敢對她動手!

想到此處,李怡兒兩步上前,抬手對著魯深的臉頰就是一個大耳瓜子扇了過去。

魯深果然不敢還手,但他也不會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任人宰割。

在她手扇來的同時,他閃身後退。

本想躲過就是,哪知道就在他閃身的那一刻,秋望舒頂到了他的麵前,抬手抓住李怡兒的手腕,順勢將她往自己的身側一拉,愣是把李怡兒拉得摔了個狗吃屎。

“啊!”

丁零當啷亂七八糟的聲音響了一地,李怡兒狼狽的抬手摸起掉在地上的發釵,又抬手扶住頭頂倒塌的誇張的發髻,手忙腳亂的在趕過來的丫鬟的幫助下站起身來。

但等她想發作破口大罵的時候,秋望舒已經拉著魯春月和魯深走遠了。

“秋望舒,你給我站住,秋望舒!秋……”

李怡兒的聲音越來越小,秋望舒也越走越遠,終於,當再也聽不到李怡兒聲音的時候,她才回過頭去,厭惡的瞪了一眼。

真是陰魂不散。

“春月,剛才那個女人叫李怡兒,是即將要住進王家府宅的李成章的獨生女,以後你要是遇到她,千萬不要招惹她,盡量避開一點,知道嗎?”

她和魯深還有自保的能力,萬一魯春月單獨外出的時候碰上了李怡兒,隻怕李怡兒非但不會因為對方隻是個小孩而手下留情,反而會變本加厲的對付她。

若是因為自己的關係,連累魯深的女兒那就不好了。

魯春月聞言立即回頭看向了李怡兒的方向,在秋望舒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陰森恐怖的表情。

辦完戶籍,魯春月便跟著魯深去了武館,而秋望舒則獨自回到了書齋。

如她所料,剛走到書齋附近,就見幾個夥計正在門口擔心的交頭接耳。

“怎麽了?”

秋望舒走過去開口詢問,夥計立即回身大吐苦水:“小姐,你可來了,昨兒被趕走的那些大夫又過來了,說什麽也不肯走,一定要見到您!”

“沒事,你們去忙你們的,樓上的那些大夫就交給我。”

昨天,趙皓瀾已經教給了她一個解決這件事的絕佳辦法,現在正是施行的好時候。

她提裙上樓,走到書房一看,那些大夫正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維生素的話題。

“諸位!”

秋望舒一張嘴,嘈雜的書房立即安靜下來。

“久等。”

她笑眯眯的走進書房,繞過幾個年邁的大夫,請他們都到桌前依次排排站好之後,才做到桌子的對麵,拿起紙筆,開始登記。

“你們一下子來這麽多人做我的徒弟,我得好好登記一番,把你們都記住,誰是我的徒弟,誰不是,我得分清楚,免得有些人今天來明天走,把我這書齋搞得亂成一鍋粥。”

那些大夫一聽這話,都是興奮不已。

因為秋望舒昨天還一副嫌棄他們嫌棄的不行的樣子,今天能說出這話,就說明她是真的想收他們為徒了。

於是,他們立即一窩蜂的湧到了桌前,開始爭相報名。

“我是城東立春堂的掌櫃,我姓林。”

“我是京城有七龍爪絕技的薛神醫!”

“我是家裏接連三代都做大夫的尤家的繼承人!”

秋望舒點頭,一一記下,一個都沒漏。

直到寫滿了整整六頁紙,記下了三十九個名字,這些老頭才終於安靜了下來。

“都記完了?那好,我現在開始點名,點到名的,就站到右邊來,沒點到名的,就站在這裏別動,等我點完這三十九個名字,如果還有沒登記想渾水摸魚的,那就請你離開。”

她這話剛說完,就有兩個老頭臉色一變,急忙上前道:“老夫,老夫還沒登記,剛才人太多,好像是沒記上。”

秋望舒笑了笑,心中卻想趙皓瀾這家夥簡直是智多近妖!

這都能被他猜到。

原來昨天在馬車上的時候,趙皓瀾就叮囑她,來拜師的一定有渾水摸魚的,既想跟著秋望舒學東西,又不肯誠心誠意的拜師。

所以,他們可以稀裏糊塗,但秋望舒絕對不行。

否則將來那些渾水摸魚的人出去搖撞騙,誤人子弟,一旦被抓到,就會把鍋都甩到秋望舒頭上。

隻是騙財都還是輕的,萬一鬧出人命,那她恐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登記完畢之後,秋望舒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點了一遍名字。

點完之後,竟還有兩人沒有登記。

秋望舒不悅的瞪向那兩人:“兩位既不是誠心誠意拜師,那就請回吧。”

那兩個老頭老臉一紅,登時惱羞成怒:“走就走,真當老夫稀罕你?黃毛丫頭片子,懂個什麽醫理,所謂的維生素一說,還不知道是從哪個神醫那裏偷師學藝來的!”

“想讓我拜你為師,你也不問問你自己配不配!老夫願意遠道而來聽你胡言亂語,已經算很給你麵子了,休要得寸進尺!”

聽著這兩個老頭的冷言冷語,秋望舒不禁冷哼:“來人,送客!”

書房裏頭這麽多大夫,自有夥計擔心秋望舒一個人控製不住局麵,便在門口等著聽著好隨時準備衝進去救場。

這會兒聽到秋望舒的聲音,二話不說便走進書房,抓起那兩個老頭就走。

“你們幹什麽?放手,我自己會走,放手,聽到沒有,秋望舒,你不要太過分!”

伴隨著老頭的怒罵聲,兩個搗亂的人終於被趕出了書齋。

秋望舒坐下來,一邊看著手上的名冊,一邊朝麵前的這些大夫道:“從今天起,你們三十九人就是我秋望舒的徒弟,如果你們能接受,就留下來,不能接受的,現在就可以走,我不會攔你們。”

這話說完,那些老頭仍未離開,一個個全都眼巴巴的看著秋望舒。

比起能提高自己醫術,拜一個黃毛丫頭為師,損失一點尊嚴算什麽?

眼能見這三十九人竟一個不走,秋望舒欣慰的一笑。

“好,你們願意留下來,願意相信我,我很感激,也願意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分享給你們,但是,我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在我教你們之前,你們先得把你們的拿手絕活教給我。”

此話一出,本來還很淡定,已經決定接受現實,跟著秋望舒學本事的大夫們瞬間開始慌亂。

把他們的絕技教給秋望舒?

這怎麽行!

那些絕技要麽是他們的祖傳秘訣,要麽是他們辛辛苦苦研究了一輩子才研究出來的經驗,別說不可能隨便教給外人,就算要教,也不能教給一個女娃子啊。

秋望舒也早料到了他們會震驚,會不滿,便笑道:“你們不願意的話,現在走也來得及,我依然不會攔著你們。”

那些老頭麵麵相覷,又無奈又發愁:“秋小姐,我們隻是不明白,你為何要寫我們的絕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