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茜看著坐在位置上的男人。
他的外貌和人類區別不大,甚至格外英俊,麵部線條幹淨利落,鼻梁高挺。
唯獨那雙金色的眼睛昭示了他與人類的不同,甚至看起來分外的豔麗,就像是漂亮高傲的雄孔雀一般。
他見安茜進來,沒說任何話,隻是手指屈起狀似不經意地敲了敲桌麵,卻帶著一股無法抗拒的壓力。
一旁的白胖子經理立刻上前諂媚道:“哎呀,讓您久等了,我這就讓清潔員把這打掃一下。”
隨後,白胖子經理撤回安茜身邊低聲道:“快去,把牆上和地上的血擦一擦。”
安茜聽到經理的話,拿著拖把走了進去。
血水最濃的地方是房間北麵的角落。
安茜走近後才發現,那裏堆著一灘肉泥。
她知道這肯定是某個倒黴蛋撞到槍口上了,但更讓她吃驚的是地上那灘肉泥是活生生的,是還有生命的,正在蠕動變形。
安茜也控製不住地咽了一口吐沫,她總算是徹底明白了白胖子經理為什麽會這麽怕這個男人。
毫無顧慮地隨意殺人殺鬼物就已經很逆天了,他竟然還不給對方一個痛快,讓對方以一灘肉泥的樣子存活下來。
安茜默默把手放進兜裏拔掉了不得力修正液的蓋子,然後才握緊拖布在地上拖了兩下。
地上的血跡和大大小小的碎肉“呼”地一下消失不見,整個房間的地板都透著潔淨的光芒。
還站在門口的白胖子經理已經見怪不怪,他會叫安茜來也是知道這個女人有點古怪的本事。
但他擔心麵前的這位大人會從中挑刺,然後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還好,這位大人隻是瞟了一眼安茜的動作便收回了眼神,抬起手撐著下巴一副甚感無聊卻又矜貴的樣子坐在位置上等著他的菜上桌。
安茜提著的一個心也微微放下了一點,她抽出掛在腰間的抹布走到牆邊擦了起來。
她擦得是仔仔細細,一遍又一遍,這是她來到這裏以後第一次這麽努力工作。
眼見著房間就要被打掃幹淨。
“叩叩。”
又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
白胖子經理先是看向坐在位置上的男人,見他點頭,連忙跑去開門。
“我、我來上菜了……”
進來的人是穿著紅黑製服的人類短發男服務員,他當時和柳小小他們一起被白胖子經理點到上二樓來服務vip客人。
短發男服務員剛被點到時還以為是個漲工資的好機會,沒想到麵前這位vip客人卻是他這次副本裏最大的挑戰。
不久前一個鬼物服務員隻是在擺放刀叉時不小心碰出了聲響,就被這位客人麵無表情地捏成了一灘肉泥,肉泥會動會呼吸,甚至在剛變成肉泥時還會痛苦的嚎叫,尖銳的哭泣。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肉泥沒了力氣,又或是接受了自己深陷無法逃脫的巨網,它漸漸沒了動靜。
如此猙獰、恐怖、又無能為力的場景。
而現在……要輪到他了。
男服務員想到這,原本想要邁出的腳停在了原地。
他的雙手的十指緊扣著托盤的邊緣,指尖都壓得泛白,牙齒不受控製地打著顫,撞擊的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裏格外明顯。
“快過去!別惹大人生氣!”
白胖子經理見他不動催促著。
要不是怕破壞服務禮儀被這位大人視為挑釁,他都想親自把菜端過去,跪著端爬著端都無所謂,隻要能活命,他才不在乎尊嚴和麵子。
“……啊!”
但短發男服務員聽到白胖子經理的話反而如夢初醒一般,張著嘴短促又驚恐地叫了一聲。
經理讓他快過去,但過去隻有死路一條,不管他做什麽,這位客人都有理由……
不!或許沒有理由也可以殺了他!
他不能過去,絕對不能過去!
哐當!
男服務員的行動大於想法,在他隻覺得自己不能過去的那一刻之前,他就扔下手裏的托盤向門外跑著。
“你這個下賤的人豬在做什麽!”
白胖子經瞪著男服務員逃跑的背影頓時睜大了眼睛,眼眶都要瞪裂了,滲出細微的血絲密密麻麻地布滿眼球。
他憤怒到了極點,他就知道這些人豬個個都膽小無能,廢物蠢貨,竟然還要連累他!
雖然氣得跳腳,但在生氣麵前白胖子經理還是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
他立刻轉身吩咐正巧站在他身邊的柳小小去收拾掉在地上的菜。
隨即,快步走到男人的麵前畢恭畢敬地說道:“不好意思,新來的服務員不懂規矩,我馬上吩咐廚房給您重新上一份。”
“不用了。”
男人淡淡地開口,聲線慵懶又華麗,卻帶著某種毫不掩飾的、冷冰冰的暴戾。
他把手從下巴處移開,整個人靠在椅子上,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
“嘭!”
屋裏所有人都聽到了在走廊裏傳出的一聲悶悶的爆炸聲,那是肉體從內而外膨脹崩開的聲音。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嚇得一驚,但所有人又都低垂著眼裝沒聽見,白胖子經理甚至笑著說:“對對對,您做的對,這樣的服務員不要也罷。”
唯獨正在收拾托盤的柳小小因為突然的爆炸聲嚇掉了手裏的盤子。
“哐當!”
這次聲音沒有前一次那麽大,但瞬間吸引的視線和湧起的緊張感卻格外的洶湧。
柳小小在托盤掉落的一瞬間便大腦一片空白,她的心髒像是被瞬間捏住,供血不足呼吸不暢。
她像是被關在真空裏的人,聽不見任何聲音,仿佛被所有人隔絕了一樣,她從未感覺死亡離自己這麽近。
該怎麽辦?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柳小小的腦內不斷重複著這麽一句話,她其實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隻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在尋求解決的辦法。
她無意識地望向了房間裏唯一還在自如行動的人。
安茜……
對!安茜可以幫她!她有很厲害的道具,一下子就製服了一個鬼物,盤問出了鬼物的來曆,還能吩咐鬼物給她工作。
這是她永遠無法做到的事,但安茜可以,安茜可以救她!
“安……”
柳小小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個音,她嗓子已經被恐懼逼得撕裂低啞。
但還沒等她說下去。
她就看到安茜向她使著眼色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講話。
與此同時安茜正拿著拖把裝作在清理地麵的樣子慢慢靠近了那正坐在上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