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車停在某個奢華的小區的地下停車場,楚清言把侄女從車上抱下來,帶著安茜坐上向上的電梯。
電梯上行的過程中發出嗡鳴聲,安茜覺得這裏的溫度有些低,刺眼的白光讓她的腦內閃回出某種恐怖的記憶。
安茜驚出一身冷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那些記憶,是因為…循環?
她低下頭看著掌心的∞的符號,思考著祂將她拽入循環之中的原因,既然祂還有力量,為什麽不直接將她殺死?
叮。
電梯抵達的提示音打斷安茜的思緒,她看向電梯外的長廊,沒有亮燈,透露出濃重的血腥味。
楚清言從安茜身邊走過,離開電梯,徑直走到房門前,輸入密碼,但最後一位數卻遲遲沒有按下。
他側過身望向安茜,眼中黑得濃稠,沒有一絲光亮,“你為什麽要對抗那位大人。”
安茜仿佛聽到可笑的話,重複道,“那位大人?”
“我不懂,難道現在這個世界你很滿意嗎?不過是一團棄之可惜的垃圾,如果換成那位大人來掌控會變得完美。”
楚清言繼續睡著,嘴巴一閉一合極其規律,猶如被操縱的木偶。
“最重要的是,你的朋友。”
“如果不是因為你的任性和愚蠢,讓他們跟著你去反抗那位大人,他們不會遭受力量侵蝕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他的語氣中帶著無盡的怨恨,就好像安茜的反抗是造成這一切的根源,
“一切都是因為你。”
楚清言按下最後一位數字,門啪嗒一聲自動打開,慢慢敞開。
隨著房門的開啟,濃烈的血腥氣撲麵而來,整個房間如同浸泡在鮮血之中。
安茜憋住一口氣,心中升起一絲不安,她試圖克製住自己的恐懼,然而隨著目光深入,眼前的景象令她的心髒驟然收縮。
屋內的場景令人窒息,沒了外皮的血肉像是蛛網一樣撐開粘在房間四處,腿腳手臂無力地下垂,在血肉交織的蛛網正中央是他極為熟悉的兩張臉———鄭嘉和沈雲佳。
最熟悉的朋友變成怪物的模樣,盡管安茜知道這一切隻是祂的計劃,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恐懼和崩潰。
突然,她明白了胳膊上留下的“自殺”二字的真正含義。
祂通過一次次的幻象和恐怖,試圖摧殘她的精神,折磨她的意誌。
或許是為了報複她曾經的反抗,或許是因為她打破了祂精心編織的計劃,讓祂高高在上的自尊受到了挑戰。又或許,祂是為了從她的痛苦和恐懼中汲取負麵情緒,作為自己存在的養分。
祂想要折磨她的理由數不勝數,但結果都一樣。
祂希望看到她的崩潰,希望她在痛苦中尖叫、絕望,按照祂設計的劇本,一步步陷入祂精心安排的深淵,直到最後走向祂期待的結局。
安茜每一次失敗、每一次恐懼,都是祂的勝利,都是祂取悅自己的方式。
“自殺”這兩個字的含義此刻變得格外清晰,自殺不是屈服,而是反擊。
通過自殺,安茜可以擺脫祂的控製,打破這一次循環,不再任由自己成為祂安排中的牽線木偶。
隻有她自己能決定何時結束,而不是祂。
不知道要殺掉自己多少次才能破壞整個循環,但至少她不會再坐以待斃。
她緊緊握住手中的美工刀,冷靜地劃開皮膚,在手臂上再刻下兩個字。
刀片閃爍著冰冷的寒光,安茜抬手,將鋒利的刀刃對準自己的脖子。
“你在幹什麽。”楚清言的聲音聽起來變得極其陌生,已經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了。
安茜的目光定格在屋內皮肉仍在一起一伏呼吸的鄭嘉和沈雲佳,心中的恐懼仍在不斷蔓延,但一想到自己能依靠死亡直接斷開祂設下的劇情,她就又充滿堅定的信念。
不管祂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麽,她絕不會讓他如願。
安茜把刀片刺進脖子裏。
噴射出的鮮血瞬間染紅整個空間,血落入她的眼中,她的視線也變得一片鮮紅,
安茜看到一團黑紅色觸手從楚清言的身體鑽出來,瘋狂地擊打著周圍的牆壁,看起來憤怒至極。
在她身體逐漸變得冰冷,意識將要消散前,安茜嘟囔了一句:“自己叫自己大人,臭不要臉。”
接著,她便徹底失去意識。
…
安茜再醒來時,沒有出現在公交站,而是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裏。
她看向自己的胳膊和手心,刻上的字全都消失不見,脖子上刺出的傷口也不見蹤影。
但正是因為傷口全都愈合,安茜才一下就明白自己還困在祂製造出的場景之中。
循環中一切都是虛假的,唯獨安茜本人是真實的。
按照安茜剛才那捅脖子的深度,如果祂真的放棄循環讓她回到現實,安茜現在隻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過,這一次有所不同。
她發現自己記憶恢複許多,盡管無法清晰記起每次循環中發生的一切,但她記得上次的自殺,也記得在自殺後祂那憤怒狂暴的模樣。
看來,她的自殺打破了祂的因果鏈,對祂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安茜微微一笑,心中升起一絲勝利的快感,她的反抗正在見效。
她自殺這事對祂來說是個不小的衝擊。
而且祂還耗費力量複活了她,要不是祂被安茜打臉打得太多,心理扭曲到極致,必須折磨安茜到她認輸,要不……就是留著她還有用處。
安茜正思索著,房門突然被輕輕推開。
安玉晴端著水果走進來,麵帶著平靜的笑容,仿佛沒有任何破綻。
祂試圖繼續維持這個溫馨的幻象,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安茜的記憶已經恢複。
這正好。
該輪到安茜逗逗祂了。
“吃吧。”安玉晴把果盤放在桌麵上,看著安茜拿起果盤裏的叉子後才接著說道,“等會你朋友要過來,記得換件衣服。”
說完,安玉晴便要轉身離開。
不過沒等她走出門。
“媽。”安茜忽然開口叫住她。
安玉晴轉過身,原本平淡無波的眼神驟然緊縮,她看到安茜正把叉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同時還一臉笑意。
“我叫你媽你還應上了,角色扮演上癮了是吧?”
安茜邊嘲笑著扮作安玉晴的祂,邊用力將叉子刺入脖內。
“那就看看你能演多久,下次再見。”
大量的血液濺射到牆麵,在安茜的倒地聲中,祂又一次崩潰憤怒,砸碎屋子裏所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