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的時間, 宮野誌保坐到咖啡廳靠窗的地方。

琴酒、伏特加和綠川、安室也到了樓頂。

由於對方匿名, 黑客追蹤也沒有查到絲毫線索,所以最初,琴酒並不知道要買那本書的人是誰。

至於綠川和安室,雖然他們知道好友想買那本書, 但這次任務是今天臨時通知的, 過來時琴酒根本沒告訴他們任務內容。

綠川裝好狙擊槍,找好位置等了沒多久, 宮野誌保對麵的座位就坐下一人。

有那麽一瞬間,周圍的聲音全部消失了,他隻能聽到自己心髒越來越劇烈的跳動聲。

怎麽...是清輝呢?

警校學槍前, 教官嚴厲提醒過, 身為警察,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同事。

但現在,他卻必須要保持著瞄準的姿勢,等待敵人宣判摯友的命運。

也幸好兜帽遮臉, 將屬於諸伏景光的情緒全部遮擋在陰影中。

他才能保持著麵上的冰冷、手指的沉穩, 安靜又冷靜的思考著所有的可能性。

沒事的, 清輝是不會有事的。

他應該慶幸才對, 清輝是一個人過來的,身邊並未跟著其他人。

安室透心裏的想法和綠川一樣, 在迅速掩藏好最初的震驚和恐懼後, 他們應該慶幸清輝是一個人來的。

安室輕笑一聲,“組織是打算和白山公司為敵嗎?明明我才剛從大少爺手上撈到點甜頭。”

琴酒冷冷瞥了他一眼, 又舉起望遠鏡看向咖啡廳裏許久沒見過的人。

說是許久, 但好像也沒過多長時間。

監聽器中, 那位大少爺仍舊滿腦子讓人聽不懂的奇思妙想, 笑容看起來沒心沒肺的。

那天不愉快過後,琴酒本以為會讓先生失望,也會使兩家公司合作破裂,但預想的一切都未發生。

先生隻是不再讓他執行那個任務,至於接替者......

琴酒聽著監聽器裏的聲音,視線看向金發男人身上的衣服,又想起貝爾摩德故意激怒他的調侃。

“啊啦~琴酒,聽說你的小情人包養了波本,不愧是白山公司的大少爺,波本那身衣服加起來能隨便買輛卡宴呢~”

嗬,波本,不過一個會蜂蜜陷阱的情報部罷了。

花言巧語幾句就把那位愚蠢的大少爺給迷住了。

愚蠢至極。

白山清輝……果然被人賣了還會幫人數錢。

琴酒放下望遠鏡,瞥向已經做好了狙擊準備的蘇格蘭,“把槍收起來。”

綠川和安室都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裏也浮現出一個念頭。

有時候好友的身份,真的是一張萬能的免死金牌啊。

——

這一次,白山是一個人到咖啡店的。

按照之前的流程確認身份後,他坐到少女對麵,主動介紹自己。

“你好,我叫白山清輝,沒想到和我交易的人居然這麽...年輕。”

他本來想用年幼的,但對方氣質上的成熟讓他猶豫著換了個形容,“我本來以為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

“嗯。”少女保持著冷淡,隻在聽到他名字的時候微有變化,快得像是錯覺。

“在交易前,我想知道您為什麽要高價買這樣一本...被學術會排擠的書。”

白山伸出手來,“回答問題前,我想先確認一下你那本書是不是真的。”

“......”宮野誌保思索片刻,從身側挎包中拿出那本書,“可以,你對書上的內容了解多少。”

“算是知道它的後果吧。”白山漫不經心的回答著,將書立在身前,歪頭一頁頁看著——嗯,完全看

不懂。

宮野誌保心中一跳,監聽器對麵,站在樓頂上正用望遠鏡監視這邊情況的琴酒也微微眯起眼。

宮野:“這本書的內容隻是一種設想,連成品都沒有,你怎麽知道它的後果是什麽?”

這本自費出版的設想書不算厚,更像一本冊子,白山翻完,便將它還給了宮野誌保,長歎口氣。

“唉,說來話長啊。”

宮野微微皺眉,“我有時間,既然您對這本書感興趣,我們不如探討一下它可能造成的後果。”

“沒什麽好探討的,隻要你看過生化危機,你就知道讓死人複活的藥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喪屍大戰,你能明白嗎?”

“......喪屍?”

“沒錯!科學家感染病毒死而複生變成喪屍,故事就此展開!”

白山真的不太想讓喪屍末日變成事實,他覺得自己有義務讓宮野誌保明白其中的危險性。

景光、零和赤井不明白,他不怪他們,因為那三個人就是普通人的思維,再聰明也有局限。

但他相信,宮野誌保——這個已經接觸了‘死而複生’實驗的天才少女,一定能明白他說得話。

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你很難理解,因為你沒有跳出這個世界看問題,我是因...”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宮野誌保抬手叫停,看向白山的清冷眸子中似乎帶上幾分‘傾佩’,“我突然又不想賣這本書了。”

“啊?可...可我已經把錢帶來了,你是覺得不夠嗎?”

白山看她起身起的幹脆,連忙拉住她的手腕,“哎~我可以加錢啊!兩倍?三倍?十倍!”

“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喊救命了!”

眼看咖啡廳的客人們都已經被這邊動靜吸引,白山連忙放開手,舉在兩側表示自己很無辜。

宮野誌保想起自己剛才浪費的時間就生氣,臨走時冷冰冰的撂下一句。

“這個世界不可能有喪屍的,絕對!不可能!”

白山:......

自己的猜想接連被四個人否定,其實還挺打擊人的。

不過沒關係,白山知道這不是自己預測的不對,是他們的思想太局限,等未來真出現喪屍,他會好好嘲諷他們的。

看宮野誌保上了路邊一輛車,白山撇撇嘴,慢條斯理喝完咖啡廳裏的咖啡,起身準備離開時被服務員叫住。

經過剛才的事,服務員對人模狗樣、知人知麵不知心的白山很是鄙夷。

居然還想花錢讓那麽小的女孩就範,未免太可怕了。

“先生,您那桌還沒結賬呢!”

白山:......

白山·大少爺·清輝結完賬,氣衝衝離開咖啡廳,坐上車直接前往阿笠博士家。

*

二十分鍾後,萩原把車停進停車場,和伊達、鬆田摁響門鈴。

可視門鈴裏,阿笠博士愣了一下,“你們是誰啊?有事嗎?”

門口影像中,萩原和伊達貼了假胡子,鬆田原本白淨的臉塗了深色粉底液,看起來像三個不好惹的悍匪。

白山連忙解釋,阿笠博士這才把門打開。

“怎麽樣?”剛進門,萩原就迫不及待問道。

進咖啡店之前,他們就想到過萬一對方臨時變卦不賣書了怎麽辦。

所以白山在胸前口袋上裝了個鋼筆狀的微型攝像頭——由阿笠博士友情提供。

白山懊惱道:“隻能分析出一部分,我翻頁太快了。”

“你已經做得夠好了,清輝。”萩原抱住白山揉揉腦袋,“再拖下去會被對方發現端倪的。”

鬆田一屁股坐進沙發,“追

蹤器怎麽樣?”

“追蹤器倒是放進對方袖子裏了。”

白山將手機遞給鬆田,四人湊到一起,看著上麵紅點的移動方向。

伊達摸著下巴,“再往前走,就是東京郊區了。”

萩原:“也可能去東京港那邊。”

屏幕裏,紅點閃了閃,消失不見。

“被發現了啊。”白山絲毫不意外,“算了,反正沒事就好。”

收獲不算大,但也不算毫無收獲。

最關鍵的是好友沒事,零和景光也沒有暴露的風險,那讀檔就是值當的。

“白山,攝像頭裏的內容也打印完了。”阿笠博士將已經編好成冊的紙張遞到白山手裏。

“前麵的還算清晰,後麵基本就分析不出什麽了。”

“嗯嗯,已經很感謝您了,阿笠博士。”白山翻開,前幾頁是目錄,之後就是引言、理論和實驗設想。

實驗設想部分是最模糊的,大片空白中零星夾著幾句能看清的話。

......

難道真的要花一次求助次數才能搞到原本嗎?

白山躺在自家客廳地毯上輾轉反側。

樓上三人卸掉偽裝,下來時就看到好友在地上打滾的畫麵。

鬆田嫌棄到翻白眼但一言不發。

萩原覺得可愛並掏出手機錄像。

隻有伊達任勞任怨上前,要把白山拉起來時,白山衝他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電話那頭響起聲音,白山連忙運營起父子情深,“爸~你最近過得怎麽樣啊?工作忙嗎?”

“工作倒是不忙,過得也不錯,那你呢?聽說最近包養了一個男人,日子過得不錯吧。”

那男人是誰,大家心裏都清楚。

鬆田握拳抵著額頭,嘴角抽搐,使勁憋著笑。

他們說包養都是開玩笑,零倒是厲害,直接來真格的——不愧是警校第一。

白山瞪了他們一眼,委屈道:“你知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麽?爸爸對你的感情問題看得很開,你不用擔心這個。”

“......我說的也不是這個!”白山惱羞成怒。

“我是想啊,就是你知道我最近想要什麽吧,對吧對吧,你查一查我匿名發的東西嘛,然後主動一點送給我。”

他都暗示到這個地步了,老爸再裝傻就是故意的。

白山和哉:“完全查不到,匿名的內容我怎麽可能查得到。”

白山:......

白山深吸口氣,“那我換個問題,爸爸覺得那東西重要嗎?”

白山和哉:“嗯......我覺得吧~好像...不太重要。”

——看來是個用來迷惑人的假線索,他重點搞錯了,那本書根本就沒什麽用處。

白山:“那我不要了,爸爸早點睡吧。”

“好,你也早點睡吧,晚安。”

“晚安。”

白山掛斷電話的下一秒就被伊達拍了下腦袋,打得還有點疼。

“幹嘛打我啊?”他捂著腦袋委屈質問。

伊達歎氣,“清輝,你忘了美國和這裏差了13個小時嘛,剛才我還沒反應過來,你一說晚安我就想起來,現在應該是美國早晨四點左右。”

也就是說,如果白山叔叔沒有通宵熬夜,那他應該是被清輝一個電話吵醒的。

但他什麽都沒說,甚至連聲音裏都沒有表現出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