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身血, 安室透回到安全屋。
開門後,一股淡淡的飯香撲麵而來。
他鬆了口氣,進屋關門, 對客廳裏的人輕聲說道:“我回來了。”
諸伏站起身, 驚愕看著好友淩亂的衣服和衣服上斑駁的血跡,連忙去拿藥箱的同時關切問道:“這是怎麽了?”
“放心,是血袋。”降穀頓了頓,臉上露出笑容時牽動了嘴角的傷,頓時抽了口涼氣, “是和陣平、研二切磋時搞的,他們下手有分寸。”
“什麽?”諸伏本來已經往陰謀論方向猜測了, 這突然蹦出來的兩個好友名字卻讓他頓時愣在當場, “陣平和...研二?”
“說來話長。”降穀將外套隨手扔在地上, 又脫下裏麵的短袖, 露出精壯的上身,“看, 其實一點傷都沒有。”
“看出來了,最嚴重的都在臉上。”諸伏歎了口氣,把藥箱放到降穀身邊,“苦肉計?”
“算是這樣。”降穀又扒拉過自己的外套, 從內側口袋拿出兩板巧克力。
“情人節快樂,一塊是清輝他們給的, 一塊是我回來時候買...嘶~輕點輕點。”
“連清輝都在?”諸伏放輕動作,在給降穀臉上貼好創可貼後,才從自己口袋裏同樣拿出一板巧克力, 溫聲笑道:“情人節快樂。”
這慶祝簡簡單單, 既是祝賀彼此又平安迎接了一個節日, 也是感受好友的溫暖問候。
在降穀簡單解釋事情經過時,諸伏拿起白山他們給的那板巧克力,包裝本就是拆開的,錫箔紙包裹下,是一板缺了兩塊的巧克力。
降穀自然解釋,“清輝他們也沒想到會遇到我,這板巧克力是他們去宴會路上吃過的。”
“...我該說不出所料嗎?”諸伏愉快笑起來,掰開一角放進嘴裏。
巧克力濃鬱滑膩的香甜味道很快在口中化開,比起一塊完好無損的,他似乎更喜歡好友這樣不算講究的送禮。
他們之間不需要糾結那麽多,隻不過是像以前許多個平凡的一天裏,你吃我一口零食,我喝你一口飲料。
簡單一起吃晚飯時,兩人聊起正事。
降穀解釋過諾亞的計劃很順利後,便說了之後的打算,“該聯絡公安把宮野明美和宮野誌保救出去了。”
“其實我在想,我們可以利用諾亞來狗咬狗,既然它能控製組織成員的手機和網絡,就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清理掉日本境內對我們有威脅的......”
諸伏剩下的話被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打斷。
突兀響起的聲音在寂靜下來的公寓內回響,冰冷又尖銳。
降穀迅速從手機上調出門口監控,諸伏則早有預料,“應該是萊......赤井秀一。”
摁響門鈴的的確是赤井秀一。
自從兩年前抓捕琴酒失敗後,他就回到美國,直到今天才主動聯係了蘇格蘭。
“你又來我們日本幹嘛!”降穀絲毫不掩飾自己對赤井秀一的態度。
赤井秀一則像是早有預料般無視了他,直接和諸伏打了招呼後才回複降穀,“我已經來日本有段時間了。”
降穀咬牙,但最終還是在諸伏摸頭順毛後,保持了安靜。
“美國FBI為什麽不把重點放在本國的組織成員上?”諸伏聲音溫和,甚至從廚房給赤井秀一端了副碗筷。
赤井在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自己該透露的情報和不該透露的情報,“我最近正在追蹤朗姆,他來了日本。”
“朗姆?”諸伏挑了下眉,“確實有傳言說他來了日本,為的是白山公司董事長突然回到日本的事。”
赤井:“沒錯,對美國而言,白山公司的重要性就不用我詳細說了,FBI
就是為此來的。”
“不過你這次來找我們,不是為了這件事吧。”降穀剛說完,桌上手機開始震動起來。
他掃了一眼,剛看清是誰,手機就被諸伏接起。
降穀:......
“清輝,是我。”諸伏在聽到對麵聲音後,唇角不自覺的上揚,麵上表情變成更為真心的溫和,“對,我和零在一起。”
降穀敲敲桌子,“免提。”
諸伏把手機放到桌子上,摁下免提。
白山的聲音傳了出來。
“景光,零,我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千萬要穩住。”
諸伏和降穀對視一眼,白山也沒賣關子,“琴酒現在在我這,變成了一個八歲的孩子。”
......
嗯?
嗯嗯嗯?
說的什麽?為什麽他們理解不了這話裏的意思。
赤井皺眉,連忙開口,“白山,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頓了頓,補上一句,“我是赤井秀一。”
白山這才恍然,“赤井?哦哦,是你啊,事情說來話長,今天......”
他把事情講了一遍,三人卻都沒有立刻回答。
白山講述的事情簡直匪夷所思,如果不親眼看看,就算清楚好友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他們潛意識也不會相信這麽荒唐的事情。
*
琴酒其實很早就醒了,但在察覺到身邊有交談聲後就繼續裝睡了會兒。
交談聲離得比較近,他能聽清其中一人的聲音是白山清輝的。
研究出解藥就讓他坐牢......我還以為你會不追究他的過錯......
比起他,我更不想失去你們......
被子下的手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用力攥緊,一種莫名的火氣從心底燃燒起來,又迅速被他壓了下去。
在他們開始聊一些沒用話題時,琴酒睜開眼,故意弄出了些許響動。
他以極快的速度掃視過周圍,很傳統的木製房間,窗外樹木繁茂,估計是私人莊園。
他又低頭看向自己,入眼先是一件白色短袖,上麵印著的卡通圖案讓他微微皺了下眉。
隨後他便察覺到自己的手和手臂有些不對勁,他抬起活動下手指,意識到相比自己之前的手,現在的手好像變得像孩子一樣小。
“陣...你醒了。”白山本來想叫陣哥的,他已經習慣那樣的稱呼,一時間想改也改不掉。
“看到手腕上的東西了嗎?你如果逃跑,它就會釋放電流瞬間殺了你,順便讓我們根據定位收斂你的屍體。”
其實本來是像項圈一樣係在脖子上的,那裏才是最能一擊斃命的地方,但白山覺得項圈過於私人化,有種奴隸和寵物的感覺。
他不想把任何人的尊嚴踩到地上,反正這東西無論放在哪,都是一樣的致命。
琴酒自然看到手腕上多出來的黑色手環,但現在他並不在意那東西。
他坐在**,白山也坐在**,但為什麽對方會比他高一些?
“你應該發現了,你變小了,確切的說是八歲那會。”白山握住他的手腕,靠近對比後更是明顯,“看到了吧。”
琴酒仍不吭聲,但已經相信白山的話並猜到是什麽導致的了。
組織的研究成功了,或者說有概率會成功,但更大可能性是死亡。
他想了想,才開口,“鏡子。”
“陣平,幫我把那邊的鏡子拿過來。”白山指了指桌子上佇立的古董鏡子。
鬆田微微皺眉,抱怨著“沒必要對那樣的人溫柔”,但還是老老實實去拿了鏡子。
白山道了聲謝,舉起鏡子
衝著琴酒,“看,很可愛吧~”
鏡子裏是一個銀發及腰,麵容稚嫩的孩子,哪怕他此刻麵無表情,眼中的冰冷也能被長相的可愛中和融化。
基本上不會有大人麵對這樣的孩子時還能帶著警惕。
琴酒的八歲,是在無休止的訓練和學習中度過的,那時候沒時間照鏡子,長大後就更是不知道自己當時長什麽樣子。
如今看到鏡子裏的人,哪怕是琴酒也都有瞬間的恍惚。
但緊接著,他便迅速一拳錘在鏡子中央,在鏡麵頓時裂開道道紋路的同時,抓起一塊鋒利的碎片朝白山刺來。
突然、狠厲、迅捷,哪怕白山躲得足夠快,臉頰也被劃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他摔到床下,眼中滿是驚訝和茫然,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生氣和難過。
“清輝!”
變故發生的太快,鬆田和萩原一直覺得對方變成孩子後會想著逃跑,因而警惕守住了房門。
但他們和殺手之間的思維截然不同。
尤其是琴酒這樣的人,他的心思不是他們這樣生活在陽光下,經曆完全不同的人能夠理解的。
萩原連忙跑到白山身邊把人摟進懷裏,手忙腳亂的打開之前給琴酒包紮傷口用的藥箱。
鬆田則已經被憤怒衝昏頭腦,什麽大人孩子、什麽手下留情統統拋到腦後。
他一手壓著琴酒的腦袋摁到**,一手緊攥住對方拿著鏡片、鮮血淋漓的手腕狠狠一折,在手骨折斷的同時,那鏡片終於掉在地上。
琴酒冷笑,“有本事你們現在就殺了我,警察,殺一個孩子。”
“該死的...”鬆田胸膛劇烈起伏,壓在對方頭上的手背暴起極為明顯的青筋。
但對方挑釁的話也提醒了他,他是警察,哪怕是一個窮凶極惡、殺人如麻的歹徒,能審判他命運的也是法律——隻有法律。
“陣平,沒事的。”白山拍拍萩原顫抖的手,笑道:“沒事的,研二,我不怎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