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一對年輕俊朗的夫妻出現在江南。
男的鍾毓神秀,女的神采飛揚。
“夫人,小心。”顧寒城輕扶顏畫兒下了馬車,站在已經發了芽的岸邊柳樹下長歎,“春建華水暖,這南邊的景色果然比京城美了不少,連風,也是暖的。”
顏畫兒輕扶著腰,折了一隻楊柳看著遠方出神,楊柳青青,別恨離離,離開京城也有800公裏,軒轅逸應該不會追到這裏了吧?
“夫人,在想什麽?”因為要扮成一對夫婦,自然要夫妻相稱,顧寒城已經叫得十分順嘴,甚至樂在其中。
“夫……官人見笑了,我在想,到了錦城,咱們也不能坐吃山空,總要做點什麽才好?”顏畫兒在想。
好在,在離開之間,她隨身倒是帶著了一把子銀票,是上次出宮賑災時,從地窖裏多帶出的幾千兩金子,讓顧寒城幫著在銀號換的。而且,出宮時,她也已經把十全大補丸的配方交給了城郊醫官,並親自看著他們配了幾十大盒,醫館鋪子已經在賣了,聽說生意不錯。
“顧某不才,總還有點家底,必然不會讓夫人喝西北風的。”顧寒城笑著,在微風中輕輕幫著顏畫兒捋了捋烏黑的墨發。“夫人現在是雙身子,還是不要勞神的好。”
顏畫兒急忙一歪頭,錯過了差一點就覆上顏畫兒臉頰的顧寒城的手。
顧寒城對自己的心意,自己知道。這一路不得已扮做夫妻,他一心一意都撲在自己身上,若是來日為人夫君,定是個好夫君。
可惜……可惜自己心裏,放不下小玄子。
自己從見到小玄子的時候,大約有五個月的時間,軒轅逸都沒有出來,那麽如今軒轅逸壓製了小玄子,他怎麽可能輕易放他出來?他是被壓製了嗎?還是被催眠?軒轅逸遏住自己喉嚨的時候,他有感覺嗎?他會不會難過?
“夫人,可好?”顧寒城說著什麽,顏畫兒沒聽清。
她抬起茫然的大眼睛,“官人,你說什麽?”
顧寒城歎息一聲,從離開京城,顏畫兒就這麽神不守舍,那麽一個暴君,那麽一個想要置他於死地的男人,她卻還放不下?
大概……是腹中孩子的關係吧?
“我說,起風了,咱們回車上吧。晚些時候,就能到錦城了,到時候夫人可以好好睡一覺了。”顧寒城扶著顏畫兒的手,上了馬車。
“確實是有些困倦了。”顏畫兒倚著馬車上顧寒城特意為她準備的大號的抱枕,輕輕閉上眼睛,“我先睡一會兒。”
“睡吧,睜開眼,就能到了。”顧寒城輕聲說著,忍不住伸手,輕輕拂過了顏畫兒熟睡的容顏。如嬰兒一般嬌嫩的肌膚,如花兒一般盛開的唇瓣,他不敢造次,卻也按捺不住心中那頭想要破牢而出的欲望的凶獸。
畫兒,要如何,才能讓你忘記那個暴君?
……
承乾殿。
小玄子已經三日三夜沒睡了,整個人臉色鐵青,胡渣已經長滿了臉。
白日裏要上朝,前一陣被賈遠程造反弄得民不聊生,加上水災和瘟疫,各地都不好過,白天在朝廷上他也不清閑,賦稅要減,徭役要減,還要節衣縮食撥銀子治時疫。
要是畫兒在就好了!她一定有辦法。
晚上,才是他自己能控製的時間,自然全部用來找顏畫兒,從京城開始,如今已經輻射到京畿和500公裏方圓範圍以內,“可有什麽發現?”
小玄子揉著眉,翻看著小升子遞過來的各地的訊息。
“沒有什麽特別的。”小升子歎息,“隻有這裏,前兩天新開了家藥鋪,和順齋,名字沒變,但是不做醫館了,改賣了十全大補丸,說是這兩天賣的火爆……”
“十全大補丸!”小玄子一下子站起來,“走!快去!”
“唉?皇上……不是……奴才去看過了,並沒有娘娘,真沒有!”
“趕緊,起駕!”
小玄子不死心,撲了過去,卻依舊沒有看到伊人。
“這藥,今天還剩下多少,我全都包了。”小玄子看著手上的藥丸,聞著帶著甜蜜香氣的藥香,長歎。隻有那個丫頭,能做出這種好藥,味道好吃,還強身健體。這藥,自己在昏迷的時候吃過。
小玄子閉上眼,輕輕把藥丸放進自己嘴裏,仿佛在唇齒間,還能聞到她的素手生香。
“給你藥方那個人呢?”小玄子依依不舍咽下口中的藥丸,問。
“咱們掌櫃的出去雲遊了,咱們也不知道在哪!”夥計笑嗬嗬的說,一邊手腳麻利地把藥全都包好,用掌櫃的話說,這叫大客戶啊!可不能得罪。
不像說謊,但他說掌櫃!這就有線索!
小玄子的眼睛一眯,再次丟了一顆藥丸入喉,一邊走,一邊吩咐小升子,“派人盯著這個醫館,所有往來信件、銀票、藥材,我都要過目!”
“是!”
……
錦城。
睡了一個好覺,顏畫兒看著外麵忙忙碌碌的下人,和指揮有度的顧寒城,莞爾一笑,也簡單洗漱了一下,跟著張羅起來。
“夫人何苦這麽忙,要什麽說一聲就好。”顧寒城買下了一個大宅子,裏裏外外已經收拾地一塵不染,還專程移了兩課葡萄藤進來,因為顏畫兒念叨著想吃葡萄,這樣等到夏天,孩子出生的時候,就能吃上葡萄了。
“我閑著都快閑出病了!”顏畫兒笑嘻嘻,“我想去集市上看看,看看在錦城能開個什麽生意!”
“走吧,我陪你去。”顧寒城看向顏畫兒的目光,滿是寵溺。
兩個人相視一笑,如老夫老妻一般,走出了大門。
“好俊俏的一對!”左鄰右舍看著一對璧人笑。
“這新來的一家脾氣好,男的文雅女的嬌俏,一看就是好相與的!”
“那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指定好看!”
“是哪裏來的?”
“聽口音像是京城!”
“京城來咱們這兒呢?可是好遠!”
“說是來投靠親戚,沒想到親戚已經搬走了!”
“那男的好生眼熟啊。”一個秀才遠遠地說,“好像那年殿試的新科狀元!叫什麽來著……姓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