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司馬玩意！”
小夥兒猛然踩下刹車，迅速搖下窗玻璃，腦袋伸出去對著那輛大車的尾燈，就是一陣瘋狂的“C語言”輸出。
高歡的耳朵裏仿佛在不間斷地響起“嗶——嗶——”的消音聲。
不過他剛才好像認出來了，那輛車就是有才礦產公司的運礦車。
好不容易等小夥兒發泄完，才重新啟動車輛。
高歡看到這位年輕的司機陰沉著臉，咬牙切齒地道：“運礦車！路就是被他們給軋爛的，一群牲口，比渣土車還橫。
“最近幾年這條路上出過幾次人命事故了，都是這些畜生玩意幹的好事。”
怎麽聽上去，姓黃的在鐵山縣簡直是天怒人怨？
出租車不久後開上了山路，正是早上公交車上山的路徑。
不過車輛卻更加劇烈地顛簸起來，因為這條路隻是石子路，已經被運礦車軋出了一道道極深的溝壑。
底盤相對較低的轎車行駛在這條路上，隻要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杠到底盤。
就連開車很猛的年輕司機，此時都不禁加了幾分小心，一直控製著車速，並且不斷調整方向，讓車輪盡量在平整的地方行駛。
不知道是對剛才的事感到窩火，還是早就對那些大車心存憤怒，或者是被這破爛不堪的山路影響了心情。
小夥兒一路咒罵著向上開，終於在經過第一個村子以後，在路邊找了個平地，啪的一聲熄了火，然後坐在駕駛位上悶頭抽起煙來。
高歡也不問，就看著他不停地吞雲吐霧，發泄著心裏的憋火。
現在看來，這小哥朝自己要五十塊車費，貌似真的不多。
如果不是始終保持著理智，以及卡裏餘額的限製，他都想主動給這小夥兒加錢了。
就在這時，道路的後方隱隱傳來一陣嘎吱嘎吱的車輪聲，一道不算明亮的燈光搖搖晃晃地照射而來。
高歡回頭望去，卻見一個披著軍大衣的老頭，正騎著一輛電動車，在坑窪不平的道路上顛簸著。
車頭把在老頭手裏，不斷地改變著方向，試圖繞過那些車輪軋出來的深坑。
可就在電動車接近這裏的時候，車輪突然滑進了一道車轍印裏，車頭不受控製地一歪，老頭驚叫一聲，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出租司機早就從後視鏡裏注意到了後麵的狀況，連忙開門下車，警惕地掏出手機開始錄像。
高歡也下車跟了過去，卻見小夥兒舉著手機，一邊朝老頭走過去，一邊商量似的朝那老頭道：“老師傅，你沒事吧，我車停在這裏可沒動哦。”
老頭撐著胳膊坐起來，揉著老腰道：“沒事沒事，閃著腰了。麻煩你扶我一把。”
小夥兒道：“扶你可以，送醫院都行，不過我這是做好事，你可別訛我。”
老頭臉上有點無奈，連忙保證道：“不會，我訛你不是自損功德麽，死了要造報應的。”
好在這時高歡直接走上前，將老頭扶起來，然後對小夥兒司機道：“我倆互相作證，沒事。”
老頭的電動車前軲轆已經廢了，他揉著腰一瘸一拐地走了兩步，將車鬥裏翻出來的幾樣東西拾起來：手電筒、布袋子、iPad……
高歡嘴角微微抽搐，自己那破手機還是五年前的產物，到現在也沒舍得換，人家一個山村老頭都用上iPad了。
老頭將車推到路邊鎖上，抬頭望了望山上的方向，又看看停在路邊還沒熄火的出租車。
……
“這臭缺德的路！”
老頭坐上出租車，就開始咒罵起這條路來。
他損失了一個電動車的前輪，而且暫時還不知道該如何弄去修理。
因為那輛車的前軲轆已經廢了，就算推著走，也很費勁。
從這裏到鎮上可得推好幾公裏。
而且這破路……騎都騎不走，別說推了。
“老師傅，你到哪？”小夥兒顯得挺高興，沒想到這還能多做一單生意。
雖然隻有十塊錢。
但順帶手的事情，並不需要花費額外的成本。
“有才礦產公司。”老頭見前麵兩人突然都轉過頭來盯著自己，下意識地加了一句：“前麵那個村。”
小夥兒鬆了口氣，一腳油門，出租車再次轟然啟程，沿著破舊的山路向有才礦產公司而去。
……
有才礦產公司外，小平頭站在距離圍牆不到二百米的位置。
他手裏的羅盤指針再次飛速旋轉起來。
“高朝奉也到過這裏。”小平頭“嘖”了一聲，感受著此地濃鬱的煞氣，想起山腰別墅裏感受到的那片生機勃勃的風水陣，頓時有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天上的月亮仍舊不時從烏雲的縫隙中顯露出來，並向這片大地灑下獨屬於它的銀輝。
可是月光照在有才礦產公司的上空時，卻依舊顯露出仿佛承受了汙染般的腥紅色。
小平頭的神情再度變得凝重起來，然後就毫不猶豫地奔跑到圍牆下方，輕輕一跳，便上了牆頭。
門衛室裏還亮著一點燈光，但這完全沒有影響到小平頭的行動。
他穿著黑棉襖黑棉褲的身影，很輕鬆地進入了廠區，然後一眼就看到了礦場大門後的廣場上，砌築著一片巨大的花壇，花壇中央橫臥有一塊黑色的假山石。
小平頭微微皺眉，假山石的形狀就像是普通的山脈，既不高聳，也不雄奇。
而且這道山脈的走勢，有點……有點眼熟？
小平頭下意識地抬頭看去，隻見月光之下，眼前的山巒呈現出一片青黛之色。
連綿的山脈普通而平緩，和這座假山石幾乎一模一樣。
不，這假山石好像就是縮小版的馬家山。
小平頭呼出一口氣，打算繞過花壇，向廠區深處走幾步。
可是他剛剛走到花壇的側麵，再轉頭去看那假山時，卻一下子愣住了。
隻見那假山的背後並沒有呈現出馬家山背麵的狀態，而是一塊光滑的平麵。
就像是一座山被人沿著山脊整個劈開，露出了馬家山完整的橫截麵一樣。
然而，而且那片橫截麵上，還顯示著各種紋理和顏色。
小平頭下意識地向這片礦場所在的位置看去，卻見那橫截麵上，有一大團聚集起來的黃綠色塊，就像是山上挖出來的銅礦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