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地府搞什麽“數字化辦公”,把他們這幫老弟兄可坑慘了。

不但所有工作都要求線上報備,很多工作也搞得相當繁瑣。

不過對此老桂聽到一點風聲,說是因為生死簿數據越來越龐大,原先是三個月一核對,現在不得不改成一年一核對,每次核對都需要近四個月的時間。

而且發現了很多錯漏,甚至發現有人專門鑽地府文檔的漏洞。

等核對完再調配人手去處理,剩下的時間往往就不怎麽充裕了。

所以地府積壓的案子越來越多,這也不是多招助理陰差能解決的。

後來據說是秦廣王一力推行地府辦公數字化,就這也因為阻力很大,一直推遲了十年。

到今年才真正開始運行。

老桂暗歎一聲:“要不是為了下去以後能優先轉正,混個編製,誰來受這個罪。大半夜上山喝西北風!”

就在他準備收起iPad時,卻聽頭頂一陣嗚嗚的陰風吹響,接著一股令人本能感到恐懼的氣息,從有才礦產公司的方向瘋狂蔓延下來!

桂榮嚇了一哆嗦,胸前懸掛的槐木牌開始滴溜溜亂轉起來。

他連忙點開任務,用手寫輸入焦急地備注了一條信息:任務難度預估疑似有誤。

但是因為過於緊張和恐懼,短短的一行字他硬是寫了半天,才順利上傳。

上傳完畢後,他立刻點了“請求援助”。

好在地府的響應很及時,馬上給了他一個附近五十公裏內所有同事的坐標,並且通知了最近的一個。

老桂看到最近的那個亮點——助理陰差高歡,距離自己隻有……800米?

他不禁抬頭看向上山的方向,露出了些許迷茫。

……

“叮。”

高歡的手機響起提示音。

他掏出來看了一眼,發現居然是“地府助手”的通知,要求他立刻與最近的那位同事聯係,並且配合對方完成一項任務。

高歡看了一眼那位同事的聯係方式,以及共享過來的任務信息。

他嘴角微微**,然後轉頭問那小夥兒司機:“剛才下車那老頭姓什麽來著?”

“姓桂啊……”小夥兒沒想到這位乘客會主動和自己說話,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正要順勢再聊點什麽,前方的夜色中突然躥出一個黑影。

“臥草!!!”

司機猛然踩死了刹車,出租車發出“嘎吱”一聲刺耳的製動聲。

接著就見前方那個黑影十分敏捷地躲開了車頭,一縱身跳到了後門邊。

隨即外麵響起了急促的拍門聲,隻聽一個人在外焦急地喊道:“快開門,開個門啊,幫幫忙!”

司機驚叫道:“我靠,不會是劫道兒的吧!”

他猛的掛了倒擋,立刻就倒車掉頭,生怕前麵還有大隊人馬攔住去路。

被人劫倆錢倒是小事,這荒山野嶺的,給人捅兩刀丟山溝溝裏,三五年都不帶被發現的。

小夥兒司機的車技著實過硬,雙手雙腳一頓操作,不到三秒鍾就把車頭掉了過來,緊接著就是一腳油門猛踩。

可是出租車還沒躥出去多遠,就聽後備箱蓋上“哐”的一聲,一個人影竟然重重地砸在了上麵。

“我滴媽呀!”

司機嚇了一哆嗦,方向盤接連左右打了半圈,車屁股左右搖晃,後備箱上的那個人影卻紋絲不動。

這破路上,司機又不敢太大範圍的甩尾,隻好任由那人蹲在後備箱上,一溜煙朝山下衝去。

誰知還沒衝出多遠,後麵那人就開始拍打後玻璃,還不停地大叫:“再開快點,加油門啊,跑啊!”

小夥兒本來還挺怕的,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轉頭向高歡道:“老哥,不是我熱血上頭,這種挑釁兄弟可受不了,等會我要把油門踩到底了。你要怕的話可以先下車!”

高歡此時已經將後背牢牢地靠在了椅背上,驚道:“下車?怎麽下?而且我聽著不像挑釁啊……”

“這就是**裸的挑釁!”

小夥兒也不廢話,“哐”的一腳,將油門一踩到底,出租車頓時像是大浪中的小船,在這條破路上十分誇張地左右顛簸起來。

後麵那人非但沒有慌張,反倒十分興奮,隔著玻璃大叫道:“好!好!就這麽開!再快點!”

車子剛剛開出八百米不到,就見前麵路中間站著一個人,披著軍大衣,正是桂老頭。

此時桂老頭也是一臉慌張,瘋狂地向出租車招手。

司機小夥兒這時哪裏顧得上他,瞅準了前麵一個寬敞路麵,狂打方向就是一個甩尾。

出租車頓時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車身歪歪斜斜地從桂老頭身邊繞了過去。

接著就聽後麵又是“哐”的一聲,又一個人一個砸在了後備箱蓋上。

高歡轉頭一看,好家夥,是桂榮。

此時桂老頭穿著軍大衣,雙手捧著個iPad,屏幕上的光正好照出了他驚恐的臉。

而他的大衣領子正被一隻手拽著,勉強保持住了平衡。

桂老頭居然被後麵那人給拉上了車!

好不容易衝過了前麵那個村,司機突然重重一腳刹車,恍然大悟地道:“對啊,我還跑啥,現在咱們是三對一啊。走,下車!”

他說著從座位底下抽出一個生鏽的扳手,拉開車門就走了下去。

一直扒在後備箱上的那人卻跳了下來,急忙問道:“怎麽不走了?”

司機氣勢洶洶地道:“幹你!”

“幹我?”

那人見司機神情不善,連忙拉著桂老頭繞到車的另一側。

高歡這才借著一點光亮,勉強看清了對方的樣子。

黑棉襖,黑棉褲,黑布鞋,還背著一個黑色的書包。

一個普普通通一身黑的小平頭。

不過這時他也察覺到,山上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蔓延下來。

桂老頭此時仿佛才緩過氣,攔在了司機和小平頭中間,著急地道:“別打別打,自己人,先上車再說!”

……

出租車發動以後,高歡坐在副駕駛上,還有點懵。

一直到車子開過了兩個村,他才想明白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這不是我叫的車嗎?

我不是去有才礦產公司嗎?

怎麽變成送桂老頭下山了?

我到底是乘客,還是押車的?

還沒等他問話,就聽後排的桂老頭笑嗬嗬地道:“認識一下,我姓桂。咱倆應該算是同事了,沒想到你這麽年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