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天,夏曉夢又接到了縣供銷社的電話。
說是木炭已經賣完了,還要再追加二百斤。
夏曉夢看了看訂單,有些凡爾賽地說道,“對不起啊,我們這邊的木炭已經沒有現貨了。
您要是著急的話,可以預付百分之三十的定金,我先給您排產,現在簽合同的話,大概三天就能出貨了。”
供銷社一聽,二話沒說,直接就說派人過來簽合同,都不用夏曉夢跑一趟了。
掛了電話,夏曉夢心裏笑成了一朵花。
打開廣播就喊了一句,“同誌們,我是夏曉夢。一會兒縣裏供銷社的同誌要來咱大隊簽合同,大隊部的筆壞了,誰家有筆可以借我用一下。”
牛大叔等人聽著夏曉夢的聲音,心裏嫉妒得不行,這哪是借筆啊,這分明是在顯擺嗎?
可這招就是管用啊。
沒多久,大隊部裏就圍滿了人。
大夥手裏拿著筆,其實都是來看熱鬧的。
此時,供銷社的人還沒來,大夥就圍在一起嘮閑嗑。
“你們說夏曉夢真能把木炭賣到縣裏供銷社?這事兒靠譜不?”
“你看你這話說的,牛都吹出去了,還能有假?
一會兒咱好好看看,這事兒要是真的,咱們也別強了,直接跟著夏曉夢幹。
你們想想,縣裏供銷社,那得需要奪大的量啊。就他們那幾個認肯定幹不過來。”
“我看也是,夏站長幹啥都掙錢。要不是牛大叔非得拽著我,我早就跟著夏站長幹了。”
牛大叔聽著這些話,臉上跟開了染坊似的,一會兒白一會兒綠。
偏偏有不長眼的跑過來問他,“牛大叔,夏曉夢這回要真能掙到錢,你跟不跟著一塊兒整?”
牛大叔嘴角一撇,“誰樂意幹誰幹,反正我是不幹。那玩意兒,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拉出去的屎還能往回坐?”
那人討了沒趣,轉過頭去不理他了。
牛大叔心裏卻別扭地很。
他其實也活了心思,一開始就是他攛掇大夥的,現在他要是反悔了,還不得讓吐沫星子給淹死。
可是,讓他眼巴巴地看著人家賺錢,他心裏更難受。
正糾結著,就聽到有人喊,“來了來了,快看,供銷社的人真來了。”
牛大叔往外一看,就看到一輛小汽車在大隊部門口停下了。
夏曉夢走上前,和車裏下來的人握了握手,就一起進了大隊部。
剛推開門,錢友貴就讓一屋子的人給嚇了一跳。
夏曉夢趕緊解釋道,“錢主任,這些都是我們大隊的村民,大家聽說縣裏供銷社來了領導,都想來看看,您別介意。”
錢友貴在凳子上坐下,“曉夢同誌過譽了,我就是一個小小的采購部主任,算不上什麽領導。
早就聽說蓮湖大隊的人熱情,今天看來,還真是。”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錢友貴就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
“曉夢同誌,這是第一批木炭賣的錢。領導特意吩咐我,讓我給你拿回來。你數數,對不對?”
夏曉夢把信封遞給劉會計,“錢主任說笑了,你們那麽大的單位,我還能信不著嗎?
對了錢主任,我正想問你呢。按理說,這木炭也算是個新鮮玩意兒。
很多人可能都沒聽說過,怎麽這麽快就賣完了?”
夏曉夢當然知道這是楊大妮的功勞,她之所以這麽問,就是想讓這話從錢友貴的嘴裏說出來,好讓大夥看看,木炭的前景有多大。
錢友貴果然不負重望,他喝了口水,說道。
“那是因為你們的東西好。
一開始的時候,木炭放在那兒,確實沒人買。大夥都不知道這黑黢黢的東西是個啥。
可沒過多長時間,供銷社就來了一大幫人。都是從牛頭鎮趕過來的。
他們一進門,啥都不看,直接奔著木炭就來了。
這個五斤那個十斤,沒一會兒功夫,一百斤木炭就賣的差不多了。
來晚的人沒買著木炭,那都急的跟什麽似的。
我們的營業員就覺得奇怪,就問他們這是個啥。
結果人家說了,這玩意兒是冬天用來取暖的,比木頭好燒多了。
讓他們這麽一說,整個供銷社的人都吵著要買木炭。
好在你留了電話,這不,領導馬上就把我給派過來了。
說實話曉夢同誌,到現在為止,我連木炭到底是個啥東西都不知道。”
這一句話成功把滿屋子的人都逗樂了。
夏曉夢臉上也帶著笑,“沒關係錢主任,您要是想看,我現在就帶您去看。”
錢友貴一聽,立刻來了興致。跟著夏曉夢就向知青所走去。
村民們也好信兒,烏泱泱地在後邊跟著。
此時的知青所,院子裏被挖了一個大坑。
大坑的四周用石頭壘起來,上麵的孔洞正往外冒著煙。
一筐一筐剛出爐的木炭擺在空地上,等待著裝車發走。
夏曉夢從筐裏拿出一塊木炭,遞給錢友貴。
“錢主任,這就是我們燒的木炭。你別看這東西看著不起眼,可比木頭好燒多了。”
夏曉夢又把木炭的優點又說了一遍。
“最重要的是,這麽好用的東西,跟木頭一個價。
大夥又不是傻子,當然選我們的木炭了。”
錢友貴聽著夏曉夢的話,連連點頭,他是管采購的,當然知道木炭是個好東西,而且一定能給供銷社賺到錢。
往年,木材廠靠著賣木頭賺得那叫一個盆滿缽滿,老百姓明知道價錢不合理,可也沒有辦法。
隻能硬著頭皮挨宰。
可今年不一樣了,供銷社把木炭賣給市民,那不就等於分割了木材廠的市場嗎?
他木材廠一家獨大的好事,終於要結束了。
這樣想著,錢友貴看向夏曉夢。
“曉夢同誌,我願意先付你一半的定金,你能不能先給我們供貨?”
夏曉夢心裏高興極了,可麵上卻有些為難。
“錢主任,不是我不願意。隻是,前麵排的都是些牲畜站,外貿部這些廠子。
您也知道,我就是個小知青,我也不敢得罪人啊。”
劉會計:你說這種話,良心都不會痛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