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問還好,這一問,小芝的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流了下來。
她用手比劃著。“今天鋪子上來了幾個人,看我不會說話,就笑話我。
說我就是個殘疾,根本就不配出來賺錢。還讓我滾回家去,找個老男人嫁了算了。”
小芝越說越委屈,到最後,直接趴在夏曉夢肩膀上無聲的哭泣。
夏曉夢心疼地拍著妹妹的後背。
“小芝,別哭。你告訴我那幾個人在哪兒,姐替你出氣去。”
夏曉芝搖了搖頭。她知道二姐能打,可她不想看她為自己打架。
再說,那幾個人就是來瞎逛的,她也不知道他們住哪兒。
好一會兒,夏曉芝終於止住了眼淚。她看著夏曉夢,眼神裏帶著不自信。
“姐,你不是說你在蓮花大隊的時候,遇到一個神醫嗎?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病。我不想再被人說成是啞巴了。”
其實,這個想法她已經想很久了。
隻是那時家裏窮,她又賺不了什麽錢。所以她不敢奢望。連提都不敢提。
可現在不一樣了。
二姐認識神醫,她開鋪子也賺了一些錢。
她想試試,哪怕有一絲希望能開口說話,她也不想放棄。
夏曉夢聽妹妹這樣說,連忙看向母親。
“媽,我記得小芝好像不是天生就不會說話的,是嗎?”
李桂花點點頭,眼裏帶了些苦澀和懊悔。
“沒錯。小芝小的時候,是會說話的。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隻顧著賺錢,沒看住她,她也不會栽到水桶裏差點淹死。”
“那一年,你們才兩歲多。話還說不利索。
你爸每天忙著上班賺錢,你奶奶又嫌棄你們是女娃,說什麽也不幫我帶孩子。
沒辦法,我隻好讓你大姐看著你們。可她當時也隻有五歲啊。
有一天我下班回來,你大姐就告訴我,說小芝在院子裏玩著玩著,也不知怎的,一頭就紮進水桶裏了。
那可是滿滿一桶水。要不是她打翻水桶,把小芝給救出來,小芝當時就沒了。
當天晚上,小芝就發起了高燒。等她好了,人就不會說話了。
我和你爸抱著她,把能看的大夫都看遍了。一幅幅藥吃下去,可就是不見好。
再後來有了小江,你爸又去世了。家裏沒了錢,也就沒再給她看過。”
李桂花說著,一把攥住夏曉夢的手。
“曉夢,你帶小芝去看看吧。隻要有一絲希望,無論花多少錢,我們都要把小芝給治好。”
夏曉夢點了點頭。
“小芝的啞病隻要不是天生性的,那就有希望能治好。事不宜遲,小芝,你收拾收拾,我們明天就出發去帝都。”
夏曉芝的眼神瞬間就亮了。她用力點了點頭。
這一次,她說什麽都要重新開口說話。
李桂花不放心姐妹倆單獨出門,非要跟著去。
反正紡織廠最近也沒啥活,閑著也是閑著。
夏曉夢拗不過母親,隻好同意了。
母女幾人打點好家裏的事,就踏上了去帝都的火車。
與此同時,李明榮父子也從帝都出發,來了安和縣。
夏曉夢臨走之前特意給穀老打了電話。好巧不巧,他帶著狗兒去魔都做手術了。
聽了夏小芝的情況以後,穀老給她介紹了一個這方麵的專家。
此次進京,他們就是來找這個專家的。
掛了穀老的電話以後,夏曉夢又給段丞打了個電話。
有他在,辦事可以方便點。
幾人剛下火車,就看到段丞等在出站口。
看到夏曉夢,他立刻迎了上來。
他先是和李桂花打了招呼,然後接過幾人手裏的東西,帶著他們上了車。
“坐了這麽久的車,累了吧?”
段丞看著副駕駛上的夏曉夢,恨不得立刻把她擁進懷裏。
他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過夏曉夢了。實在是想她想得不行。可礙於李桂花和夏曉芝在場,他也隻能溫柔地看著她。
夏曉夢感受到段丞灼熱的目光,覺得臉上有點發燙。
“你看我幹嘛,看路。”
二人眉目傳情了一會兒,車子才緩緩駛離火車站。
段丞想把他們接到自己家去住,反正他家大的很,足夠住下夏曉夢他們。
可夏曉夢卻沒同意。
他們這次來,是來給小芝看病的。還是找個離醫院近的地方比較方便。
見夏曉夢堅持,段丞也沒再說什麽。
問好他們要去的醫院,就直接把他們帶到一個招待所。
“這是我爸單位的招待所。你們隨便住。我已經跟前台打過招呼了。有什麽事,你們吩咐她就行。”
夏曉夢點了點頭。把東西放在招待所,幾人簡單吃了口飯,就來到醫院。
在段丞的幫助下,幾人很快掛好了號,進入診室。
一推開門,就看到一屋子的錦旗。錦旗下邊,一個老大夫正坐在那裏。
一頭銀白色的頭發,看上去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架勢。
這就是他們要找的專家。
看到有病人進來,他問了夏曉芝的病情,又認真地為她做了檢查,然後推了推眼鏡,說道。
“你的發聲器官沒有任何病變,健康得很。說不出來話,可能是因為受到驚嚇導致的。”
李桂花聽老大夫這麽說,心裏涼了半截。
她和丈夫以前給女兒看病的時候,那些大夫也是這麽說的。
找不到病灶,大夫就無從下手。小芝的病這才一步步拖到今天。
“大夫,我聽您的意思,我妹妹的病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屬於一種心理障礙,是嗎?”
老大夫點點頭。“對,就是心理障礙。通常來說,這種病是可以自愈的。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哪天起床,她的病就好了。”
“那要是運氣不好呢?”李桂花緊張地問道。
“那就有可能一輩子都開不了口了。”大夫神色冷然。
一句話,夏曉芝的一顆心瞬間跌入穀底。
難道,她這輩子都無法開口說話了嗎?
不,不會的。
隻要還有一絲希望,她都不會放棄。
她拿出一張紙,想要把自己的話寫下來,拿給醫生看。
老大夫擺了擺手。“小姑娘,你不用寫了,我能看懂手語。”
夏曉芝笑了笑,打著手語問道,“大夫,請問我要怎樣做才能讓自己盡快好起來。
隻要能讓我開口說話,讓我做什麽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