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姐也在旁邊笑個不停,我也沒說話,隻用筷子夾著涼菜吃。她老公仔細看著佛牌中的南平媽媽法相,問:“這個女的兩腿中間咋還有兩隻小腳丫?”我說那是因為當年她的孩子不是頭先出來,而是腳,兩隻手卡著產道所以憋死的。

徐姐老公失笑,說:“整的還真像。對了,你還有啥要囑咐的沒?”

我說:“平時可以把南平媽媽供在桌上,擺好白酒的時候許願,但一定要在念三遍心咒之後許願。隻要不是違法幹壞事的願望都行,許的時候要同時告訴南平媽媽,成願之後怎麽還願,要和白酒有關,以願望的大小而定,從十幾瓶到幾百瓶酒,成了之後就用白酒還願,直接往佛牌上澆就行。要格外注意,一旦成了願,必須還願,千萬別心疼錢,否則後果自負。”

見我說得很嚴肅,徐姐和她老公互相看看,又都忍不住笑起來。我心想這樣也好,抱著不信的態度,以後要是有了效果,肯定喜出望外,要是沒效果,也不至於會太失望,甚至找我退貨啥的。

徐姐跟我在附近銀行的ATM取了五千塊錢遞給我,說:“我也是服了自己,生意不好居然花五千多買條項鏈回來戴,還得喂白酒,唉!”我勸慰她說這也正常,很多人去寺廟道觀花幾千上萬就為上柱香,同樣的道理。徐姐一聽我這麽說,心理好像舒服多了似的。

“今天晚上我就先供上白酒,再許個願,先不許大的,從小的來,看靈驗不靈驗。”徐姐說。我問她想許個啥願,她想了想:“就許我這個月能發點兒小財,真靈的話就用十瓶白酒還願,不過分吧?”我笑著說一點兒也不過分。

當晚十點多,徐姐還給我發了一張圖片,是南平媽媽放在木桌上,麵前擺著一小口杯白酒的圖,旁邊放著半瓶老窖。我回複說念心咒了嗎?她說念了三遍,沒什麽特別的感覺,我告訴她慢慢來。

第三天晚上,我關了店先去超市買酸奶準備帶回家,在店裏,徐姐和她老公正在低聲研究著什麽,看到我來,徐姐她老公連連朝我招手。我過去問什麽事,他表情很嚴肅:“中午的時候我去裏屋,聞到一股奇怪的餿味,仔細找才發現,原來是供奉佛牌的那杯白酒壞了!我喝了半輩子酒,頭一次聽說倒出來的白酒放幾天居然能放餿的!”

我笑著說:“這是好事,說明南平媽媽已經開始接受你們的供奉品。”

徐姐連忙問:“那是不是說她也想幫我了?”我點了點頭,兩人特別高興。

幾天後,又在我店裏打麻將,這五個人裏,自行車行老板水平最好,美術社大哥運氣最旺,所以平時都是他倆贏得最多。徐姐水平不錯,但運氣特別背,反正平時總是輸多贏少。頭四圈我贏的最多,於是被美術社大哥替下場,負責給大夥泡茶。徐姐手氣開始猛增,四圈之內居然來了兩把暗杠加開花,還不算別的和牌。那三位眼睛都綠了,我在徐姐後麵看得心驚肉跳,暗想幸虧沒有我,否則得輸死。

四圈過後時間還早,但這三位已經輸得沒了鬥誌,紛紛要求結束戰鬥。一結賬,徐姐贏了六千多。她笑得魚尾紋都開了,抻麵館老板娘埋怨:“你今天是拜什麽佛了,手氣咋這麽好呢?我還頭回看見連續兩把暗杠開花的!”

徐姐笑著說以前經常輸,偶爾贏個幾把大的也正常。趁大家幫著收拾桌椅的功夫,徐姐偷眼看著我,眼中全是驚喜,我也衝她笑笑,悄悄做了個別聲張的手勢。

第二天中午,我在對麵吃了碗抻麵,出來去超市買包瓜子,徐姐遠遠就朝我招手,笑逐顏開的。我問:“感覺如何?這回信了嗎?”

“信了信了,現在不信也不行啊!”徐姐樂得合不上嘴,“今天你想買啥?五百塊錢以內隨便拿,大姐給你免單,咋樣?”我哈哈笑著說好,但也隻拿了幾十塊錢的零食,徐姐過意不去,臨走非塞給我兩盒軟中華,讓我放在佛牌店裏招待顧客用。

我問她怎麽還願,她說:“我答應成願了就用十瓶北京二鍋頭給南平媽媽,可在什麽地方弄啊?要不就去衛生間裏。”我告訴她千萬不能,衛生間是汙穢之地,不能把供奉品往那裏放,否則就慘了。也不能在外麵,必須在屋裏,要麽你家,要麽超市。

徐姐犯了難,但許的願又不能不還,隻好答應今晚關店後再弄。當晚十點,我隔著超市玻璃看著徐姐和她老板手裏各捧白酒瓶,咚咚咚地往南平媽媽佛牌上傾倒。酒流得滿地都是,十瓶過後,徐姐又念了幾遍心咒,這才連忙用拖布擦地。好在為了防止積水,徐姐老公當初在瓷磚地麵裝了地漏,那也搞了半個多小時才弄幹淨,超市裏那股白酒味就別提了。

從那以後,徐姐不時向我匯報,她昨天又許了什麽小願,從發小財,到老公考票一次性通過,再到欠她錢的人快點兒還錢。無一不靈,每次徐姐都要破費十瓶白酒,來超市買東西的人經常問:“你這店裏是改酒廠了嗎?咋這麽大酒味。”徐姐隻笑,推說是裝酒的箱子摔了,也不多解釋。

過幾天,有同學帶著他朋友來我店裏看佛牌,我去大家拿超市買茶葉。和徐姐夫妻打過招呼,我在貨架上挑選的時候,看到有個人坐在收銀台邊,正在和徐姐兩口子聊天。那人一口江蘇口音,說:“看看你店裏生意這麽清淡,居然還不想辦法,坐著等死嗎?”

徐姐的老公說:“誰願意等死!可我這超市麵積大費用也大,商品不可能比小賣店還便宜啊。”

江蘇人說:“那要看你是什麽進貨渠道了,我的商貿公司在沈陽做了幾年,東西又便宜又好,你可以先進點兒貨試試看。”我在這裏挑茶葉,忽然內急,於是就去超市裏的衛生間方便。正尿著,那江蘇人也走進來,一邊尿著尿,一邊把手機夾在臉和肩膀之間小聲通話,通話的時候還警覺地看著外麵。

“對,對……這超市麵積不小,能談下來就行……還是老辦法,放心吧,先小批供貨,等他們開始大批吃貨的時候再說……”江蘇人尿完尿出去了,我卻總覺得他話裏有話。

晚上躺在**,我怎麽想那江蘇人的話怎麽別扭,就發短信給徐姐和她說了。她回複:“那人是一家大商貿公司的副經理,公司我老公下午去了,很大的公司,很有實力,堆的貨也都是真的。你放心,我們倆做了幾年超市,真假貨一眼就能看出來。之前一直合作那家公司價格不肯降,現在就準備和這家公司對接了。”

我心想既然這樣就沒什麽可說的,順便問她最近有沒有許願,徐姐說許了個大願,要是能成,就用99瓶名牌老窖供奉給南平媽媽。我暗想這願肯定不小,99瓶名牌老窖啊,就算比較便宜的也要兩百多,那豈不是光買酒就得幾萬塊。

轉眼就是半個多月的事了,那天我坐在佛牌店裏,正在和兩個有心去泰國旅遊請佛牌的妹子聊天。談話的時候聽到外麵傳來用舞台音響做活動的聲音,探頭去看,見路口的大家拿超市門口搭著充氣拱門,搭著小舞台,有主持人在台上和大家互動。我心想看來徐姐他們倆也下了血本,這是在搞什麽活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