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拉著她下樓出了餐廳,埋怨她不應該亂說話,舒小秀微笑著說:“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出了麥當勞,我掏出手機給方剛和老謝發短信,簡單說了舒小秀的情況,問有沒有辦法解決。在中街和舒小秀邊走邊聊,我正打算提出分開,她問:“你什麽時候帶我去大連看看你的公司?”我說過幾天吧,這些天太忙了。

舒小秀歎了口氣:“要不是為了下來鍛煉,我還用這麽費勁找工作?”

“什麽鍛煉,去哪鍛煉?”我不禁問。

舒小秀說:“你不知道吧,其實我是國家主席XXX的女兒,到沈陽這邊打工是為了鍛煉能力,我早晚是要回北京當大官的。我看你這人不錯,到時候我肯定能好好提攜提攜你,放心吧。”這話把我鎮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指著耳朵裏塞的那條耳機:“每天我爸都會派中央的人跟我聯係,24小時告訴我應該怎麽做,也保護我的安全。”我不由得笑起來,好奇地問我能不能聽聽。她連忙後退兩步,頭搖得像撥浪鼓,說當然不行,這是國家機密,你要是聽了就得倒黴,我不讓你聽是對你好。

我心想,她終於發病了。可也無非是個患有精神妄想症的人而已,中國有精神病患者過億,十幾個人就有一個是,隻不過程度有重有輕,而舒小秀這樣的就算輕度,起碼她不打人毀物。

走向公交車站時,路過一家叫“玫瑰大酒店”的賓館,這是沈陽比較老牌的高檔賓館,現在已經不算什麽,但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那在沈陽絕對是數一數二的。舒小秀指著酒店門口的一輛奔馳汽車說:“這酒店是我爸開的,門口這些汽車也是我爸的。”

我心想這才叫胡話,說得也太沒邏輯,國家主席能在這裏開酒店?就沒敢搭茬。舒小秀問:“你還不相信啊?”我笑著說那你去這酒店吃住玩應該都不花錢吧。她搖搖頭:“我不能去,讓人知道了影響不好。”我一聽,不由得暗暗叫絕,這話真有道理。

還沒走到公交車站的時候,手機短信進來,是方剛發的:“有可能是從小因故丟過魂,聚不住靈,剩下的魂魄在受打擊或被聲音驚嚇時就會散,你可以試試。”

“散了會有什麽表現?”我快速打字回複。

來到公交車站等車,我問舒小秀怎麽走,她說得坐XX路回妹妹酒店的宿舍。站在車站,方剛一直沒回短信,我心裏起急,心想我和舒小秀非親非故,不可能經常見麵,這次分開要是沒什麽結果,就不好辦了。

這時,遠遠有輛XX路公交車緩緩開過來,舒小秀眼睛看著馬路對麵舉辦活動的商場,沒注意車來。我故意在她耳邊大聲說:“車來了!”

舒小秀嚇得一哆嗦,瞪大眼睛盯著我,說不出話來。她的反應很反常,正常人受到驚嚇,幾秒鍾後會質問和生氣,但她沒有,一直這麽看著我。別說她,旁邊幾個等車的人也嚇了一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幾眼。

車慢慢停下,舒小秀沒動地方,我也沒推她上車,怕她這個狀態再出點兒什麽問題,心裏想你不要怪我,我也是為了測試。好幾分鍾後她才緩過來,愣愣地說:“車開走了,我剛才怎麽沒上……”

“沒事,這XX路車多的是,一會兒還有。”我安慰道。

幾分鍾後又有一輛XX路車開過來,她掏出月票,走向車門處,還回頭朝我招了招手告別。目送著公交車駛遠,我心想也沒什麽異常啊,自己又不是法師和神婆,沒辦法。走出幾十米,我還不時地回頭看著公交車站的位置。

當我走出近百米的時候,回頭看去,忽然看到舒小秀似乎仍然呆呆地站在車站旁邊,眼睛看著對麵。我停下腳步仔細看,沒錯,就是她,衣服打扮都沒錯。我連忙抽身跑過去,中街周末的人很多,我在人流中左閃右躲,隻走了十幾米,再看公交車站就已經沒了舒小秀的身影。

我不甘心地又走到車站的位置,什麽也沒有,剛才的一幕就像幻覺那樣。我邊往家走,邊掏手機給舒小娟發了條短信,告訴她過程和結果,讓她等我的消息,我先問問泰國的法師,看有沒有解決的辦法和把握。

給方剛打去電話,說了剛才的事,再把舒小秀的情況從頭到尾告訴他。方剛說:“明顯是丟過魂,這種人在三種情況下會聚不住魂魄。一是受刺激和打擊,比如她以前的失戀。二是驚嚇,就是剛才你嚇她那一聲吼。三是心情極度低落,比如家裏死了親人,或者特別悲傷。”

我問:“那這種情況,阿讚們能搞定嗎?”

方剛說:“在泰國,也經常有小孩出現異常而去寺廟找龍婆僧的事,不過你這個客戶不好搞定,丟魂就要找回來。如果人是在中國丟的魂,跑去泰國沒法解決,必須在當初丟的地方施法,才有可能,收費大概二三十萬泰銖吧。”

“也就是說,要是把師父從泰國請到當初舒小秀出問題的地方,就有可能了?”我問。

方剛哼了聲:“沒那麽簡單!時間越久越不好找,因為被搞丟的魂魄會和孤魂野鬼一樣,四處遊**漂泊。你可以想象成一隻走丟的小狗,頭幾個月也許能天天守在原地,等主人回來。時間長了就會去周圍亂找,幾年以後呢,你自己猜吧。”

聽他這麽一解釋,我心裏更加泄氣,心想按舒小娟的說法,她姐姐是從幾個月大的時候就出的異常,到現在都近三十年了。再好的狗也不可能三十年還守在原地吧,那是拍電影呢。不過我又想,人的魂魄怎麽也比狗聰明,萬一還在呢?

給舒小娟打去電話,她一聽要五六萬塊錢,立刻表示太貴:“田哥,我爸媽都是下崗職工,年紀大了不好找工作,隻好在菜市場擺攤賣點兒炸串,賺錢也不多,肯定拿不出這麽多錢……田哥,能想想別的辦法嗎?”

我就怕這麽說的,以前遇到很多客戶,必須用施法來解決的驅邪撞鬼,卻為了省錢先請牌或供奉物去鎮,結果沒效果,最後做法事的錢還是省不下。但你要是不讓客戶試一試,他也不會下決心驅邪,於是我隻好表示再問問。

給方剛和老謝發短信,問有沒有能幫助丟魂的人把魂尋回來的東西。這回老謝倒是很快就回了電話:“方剛怎麽說?”

“上來就先問他幹什麽,我是在問你呢!”老謝說一個多小時前你發給我的短信,我正在忙沒看到,就猜出方剛肯定先給你回複了,所以想問問。不得不承認這老狐狸就是厲害,什麽都能猜出。我把客戶的難處告訴他,老謝咂了咂嘴:“其實吧,這種丟魂撞邪的怪病,阿讚洪班解決起來最拿手,因為他家世代就是巫醫嘛。你想想,雲南山區農村,那地方本來就邪事多,村裏誰家小孩遇到不幹淨的東西都得找——”

我打斷他的話:“驅邪的事以後再談,現在人客戶都說了沒錢,你有辦法沒?沒有我就去問方剛了。”

老謝連忙說:“有,有!除了讓我生孩子,沒有老謝辦不成的事,你等我消息啊!”掛斷電話,我已經笑得不行,心想他這話其實也不誇張,自打認識他這一年多,解決不了的事還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