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方剛打去電話,他正在嗬叻府辦事,我把情況說給他聽,方剛回答:“估計是中了降,剛好你們在孔敬,可以問問老謝,讓阿讚洪班給他解降頭。”
我剛要說話,突然鄧先生從椅子裏跳起來,把頭用力往我身上撞,惡狠狠地說:“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撞死你!”我嚇得手機都掉了,連忙躲開,鄧先生又去撞牆,我隻好攔在中間,讓他撞我的肚子,疼得眼發黑。好半天我才將鄧先生推倒在地,他呼呼喘著氣,我撿起手機,方剛在話筒裏問我怎麽回事,我說:“你快來看看吧,這位客戶發了狂,差點兒把我給撞死。”
方剛說:“真麻煩,他家裏也沒有親戚嗎?”
“這個鄧先生是馬來人,在泰國辦事,沒想到得了怪病。嗬叻離孔敬也不遠,你快來吧!”我催促道,又把鄧先生提供的地址以短信發給方剛。
坐在鄧先生旁邊,我警惕地看著他,好在他發狂症狀是間歇性的,恢複正常後,鄧先生連連道歉,還從冰箱裏取出冰鎮啤酒給我喝。大概兩個小時左右,方剛才乘出租車到了竹樓。進屋之後,看到我在喝冰鎮啤酒,方剛饞得不行,就問還有沒有。鄧先生連忙指了指冰箱,方剛過去打開門拿出啤酒就喝。
鄧先生問:“方先生,您都認識哪些修為高深的阿讚師父?”方剛隨口說了幾個,鄧先生說有位叫阿讚巴登的據說比較厲害,方剛看了看他,問你怎麽認識。鄧先生笑著說也是聽朋友講起來的。
方剛讓鄧先生回憶這段時間是否遇到過什麽奇異的事情,鄧先生忽然雙手高舉,嘴裏念念有詞。我說:“你小心點兒,他可能又要犯病,會用頭使勁撞你的肚子。”方剛冷笑著說就算撞,他的目標也是你,你比我胖,肚子上的肉多。
忽然,方剛笑容凝固住,轉頭看著鄧先生,我感到肚子裏一陣翻騰,劇痛無比。那邊的鄧先生忽然在認真地念誦著什麽,我這才覺得似乎不是剛才的胡言亂語,而好像是經咒。但我醒悟得太遲了,我疼得眼冒金星,從椅子裏跌在地上,爬不起來。方剛猛站起身,操起椅子就要去砸鄧先生,但身體一軟,還是倒在地上。
等再醒來的時候,還是在這間竹屋裏,隻不過我和方剛都坐在地上,雙手和屋柱反捆在一塊。透過竹屋的窗戶看到外麵已經黑了。方剛比我醒得早,正在和坐在椅中撕吃荷葉包雞喝啤酒的鄧先生交談。他問:“阿讚巴登什麽時候去的香港?我不知道。”
鄧先生吃得很香,兩手都是油,我饞得肚子咕咕直叫。看到我醒過來,鄧先生笑著:“田先生也醒了,那你就說說吧。”
“說什麽?”我還沒回過神來。鄧先生說阿讚巴登在什麽地方,找他有點兒急事。方剛看著我,我在心裏迅速捋了捋整件事,這位鄧先生顯然不是什麽在馬來西亞賣榴蓮的,他特意找到我,又拐彎讓方剛來到這裏,現在開始追問阿讚巴登的事……
我忽然想起之前阿讚巴登和我們說過的話,他說菲律賓鬼王有三位正式的徒弟,第一個是中國人姓於,第二個是馬來西亞人,叫登康,第三個就是跳樓而死的皮滔了。而此人自稱姓鄧,難道他就是這個登康?
看著我猶豫的神色,鄧先生說:“你在打什麽算盤?”我直接問你是登康吧,鄧先生哈哈大笑:“能猜出來也不容易,但這位方剛先生比你猜得快。”
方剛哼了聲:“阿讚巴登又不是我兒子,我怎麽知道他去了哪裏!”
登康把一根雞骨頭扔在地上,用毛巾擦了擦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玻璃瓶,裏麵裝著淺灰色粉末。他說:“你們和阿讚巴登這麽熟悉,應該了解鬼王派的手段。我是馬來華人的後裔,先祖姓鄧。咱們怎麽說都是中國人,也算同一個老祖宗。鬼王的徒弟皮滔和人鬥法,從樓上跳下去摔在汽車上,死得很慘。後來得知是三名降頭師共同對付他,其中好像就有阿讚巴登,而阿讚巴登居然也和鬼王學過法術,這其中的關係太微妙了,我搞不清楚,隻好向兩位請教。但你們要是不肯配合,那我隻好先禮後兵了。”登康的中國話說得相當不錯,用詞軟中帶硬,看來和中國人沒少打交道。
“你什麽意思?”我問。
登康說:“這是我師父鬼王前些天最新製作加持出來的怨骨降頭粉,中降者會發瘋發狂七天,就和患上狂犬病差不多,然後眼珠充血爆裂而死。還沒試過,我想在二位身上試試,誰自告奮勇?”
我嚇得渾身發抖,方剛大罵:“你這家夥,管你是不是鬼王派的,來泰國對我們下黑手。你知道我方剛是誰嗎,我認識的黑衣阿讚比你見過的都多!你敢整我,我讓你出不了泰國!”
登康笑了:“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是從中國廣東偷渡到泰國來的,無親無故,就算朋友多又怎麽樣,有幾個願意在你死後還替你出頭的?估計他算一個,可也被我抓了。”他指著我說。
不得不說,這個登康看問題很準,說的也有道理。方剛正要說什麽,我肚子又咕咕叫起來,聲音很誇張。登康瞪著我:“你的肚子能不能過一會兒再叫,沒看見我在說話嗎?”
我氣得直樂:“要是我也像你這樣剛吃飽,肯定不會叫,可惜肚子不聽我的。”
“原來是餓了,沒關係,這裏還有一隻雞,特意給你們買的。隻要你們告訴我想知道的事,這雞和啤酒就是你們的。”登康指了指木桌上的另一隻包在荷葉裏的雞,還真有。我心想他再能吃也不可能消滅兩隻雞,難道真是給我倆準備的?
方剛大聲說:“少和他廢話,他餓死也不會給我們吃!”
登康臉色不太高興:“方老板,你這話就不對了,我不是飯桶,一個人能吃兩隻這麽大的雞嗎?”方剛破口大罵,讓登康立刻把他解開,不然就把他大卸八塊。登康又笑了,拿著小玻璃瓶慢慢走到方剛麵前,方剛用力蹬他,登康輕巧地跳開。又走到我側麵,慢慢擰開玻璃瓶的軟木塞。
他說:“田老板,想不想試試?”我連連搖頭,他說那你就告訴我。方剛在旁邊一個勁說別告訴他,不能害朋友。登康指著我:“他算不算你朋友?”
方剛哼了聲:“廢話,怎麽不算!”
登康說:“你要不是說,我就把怨骨降頭粉讓他吃下去,這降頭隻有鬼王能解,要是他死了,那這條命就是你害的。”方剛說你放屁,登康也不多說什麽,左手用力去捏我的嘴。我連忙求饒,說不想喝,登康說那你就招供。方剛在那邊大叫不能招,登康極不高興:“你這人真會充好漢,寧願看著朋友受苦也不說,田老板交了你這樣的朋友,真是瞎了眼。”
“你才瞎了眼,這方法是我十幾年前用過的,省省吧!”方剛冷笑。
登康又來到他側麵,伸手去捏他下巴:“那就先給你來,看你的朋友會不會救?”
方剛毫不示弱:“來就來,我在東南亞混十幾年,早就死過幾次,還怕你!”居然主動張開嘴。登康反倒有些意外,但要是不繼續,那就等於告訴我們,他不敢真下手。他哼了兩聲,就要把玻璃瓶中的粉末往方剛嘴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