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這些症狀中,和狗有關的就有好幾條,就問她爸爸的職業是否與狗有關,或者以前有沒有害過狗,女孩否認了,說:“現在小區的鄰居都知道我爸有這個邪病,說他是精神病人,還勸我媽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這可怎麽辦?”
“你爸爸最近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人和事,或者衝撞過某種東西和地點、和誰發生過什麽爭執?”我照例這樣問。女孩都否了,說她爸爸雖然愛喝酒,愛打麻將,但平時和鄰居朋友處得都不錯,也沒打過架。
打開電腦,我在幾百上千張佛牌資料圖片中翻著,這些圖片被我分別改了文件名,都標有主要功效,比如可以按“辟邪”和“驅陰靈”來區分。我隨便找了幾種有驅邪功能的佛牌和供奉型布周十麵派給女孩的QQ發過去,告訴她這幾種都有效果,但不敢保證百分之百能解決。因為不知道你爸爸這個怪病的原因,除非你們自己能找到源頭。
女孩問價格如何,我從三千到六千報過去,最貴的是那尊供奉型布周,要六千元。她問:“這個虎頭人身的是什麽神啊?”我說這是魯士神的化身,是東南亞的一種天神,專門鎮壓邪靈外鬼,效果很好。
“六千塊錢把這個東西買回家去,管用不?”女孩問。
我說:“這可不能保證,驅邪趕鬼這種東西沒有打包票的。”女孩說,她媽媽托親戚找過供堂口的出馬仙,找過寺廟的和尚,還有那種聲稱專門能看邪病的大師,都沒效果。尤其有個大師,在當地很有名,蓋著漂亮的獨棟小洋樓,院裏有兩輛汽車,是個中年婦女。在她家看了兩天兩夜,她爸最後抱著那大師不放,非要咬她的脖子,把大師嚇跑了,連錢都沒收。
聽了她的話,我覺得這大師肯定是個假貨,就說可以試試這個布周。女孩說:“我們家都不懂泰國佛牌,但我看到大學有幾個同學都在戴,還說能旺什麽桃花、提高成績,就覺得很神奇。有個女孩長得一般,戴了個九尾狐仙的佛牌,還真有不少男生追她呢!”
“是啊,增異性緣是泰國佛牌的主要功能之一。”我回答。
女孩問:“可是要怎麽交易,見麵行不?”我問女孩是哪裏人。她說:“我姓範,家是吉林四平的。”我知道四平在遼寧和吉林的兩省交界處,離沈陽也不遠,比沈陽到大連還近。就說可以讓她來沈陽取貨,一手錢一手東西,但至少要先付一半定金,可以淘寶支付。
範姑娘說:“我在大外念書,上學和回家都路過沈陽,下周我要回趟家,先和媽媽商量商量,行的話再去找你。”我讓她盡快商討,因為從泰國發貨到沈陽也得十天八天。
兩天之後,範姑娘告訴我,她媽媽現在是病急亂投醫,什麽都試過,就是沒試過泰國佛牌,有人勸她可以試一下。我建立淘寶的新鏈接,讓她付了三千塊錢定金,然後立刻給老謝打電話,讓他找隨便哪位魯士師父,弄一尊布周給我發到沈陽來。
老謝說:“現在最便宜的供奉型布周,恐怕也要兩萬泰銖。”我心想,那也能賺兩千人民幣,利潤還可以,就同意了。
七八天後貨發到沈陽,我告訴範姑娘,說隨時可以到沈陽取貨。範姑娘說剛好她後天要回學校,到時候會和她媽媽一道來沈陽,交易後她媽媽再返回四平去。
過幾天的一個中午,我和範姑娘母女倆在火車站附近的KFC見了麵。兩人長得很像,都是大臉盤、深色皮膚,範母臉上帶著幾分愁容。我把布周十麵派放在桌上,兩女仔細看著這尊比手掌略高些的布周像,越看越是滿臉疑惑。
我開始講解:“這東西叫布周十麵派,是泰國聖物之一,也是魯士神的多種化身。材料是好幾鍾銅,有九寶銅、寺廟的銅鍾、龍婆僧開光過的銅符管和法器等,最後鎔鑄造到一塊。”我亮出布周像的底座,指著裏麵嵌的東西說:“這是入的法料,有符管、高僧或白衣師父的骨灰和寺廟土。”
一提有骨灰,兩人都嚇壞了,連忙問什麽意思。我告訴她們不要怕,很多有修行的人死後屍身不腐,被製成肉身像供人朝拜。這個道理差不多,就是高僧死後火化成的灰,也是具體很大法力的。
雖然我這麽解釋著,但兩人還是互相看看,臉色有些變化。我就知道她們會害怕,就勸說那些供堂口出馬的人,不也是把成精的動物招到身上嗎,那也算妖精,你們都不怕,這些東西有什麽可怕的。
範姑娘說:“那倒是,可一聽說這裏麵有人的骨灰,還是……”我笑著說那是高僧的骨灰,舍利也是骨灰的一種,千金難買呢。
收了剩下的三千元人民幣,範母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我家老頭子是招了什麽東西,咋就得了這個怪病呢?”
我問:“你們確定他沒衝撞過誰,也沒去過什麽奇怪的地方?”範姑娘說真沒有,已經讓她爸爸回憶好多次,他都要發瘋了。我把平時遇到的撞邪、衝煞的案例講了幾個給她們聽,兩人聽得眼睛發直,麵麵相覷。我說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事出總有其因,隻是你們沒找到而已,又問範姑娘的父親一些自身情況。
範母說:“我家老頭子脖子上有個囊腫,幾年前就從工廠病退下來了,平時就在家裏打打麻將、喝點兒小酒,也沒別的愛好。”
“他愛吃狗肉嗎?”我問。
範姑娘母女互相看看,都搖搖頭,問我為什麽這麽說,我說因為他的幾種病症中都和狗有關,我就順便問問。範姑娘說:“我爸雖然喜歡吃肉,但從來不吃狗肉,一口都不碰。”我點點頭,又把寫有心咒的紙遞給她們,說供奉方法和禁忌上麵都寫了,按規矩操作就行,並不複雜,再讓範姑娘盡快到淘寶上確認收貨,我好把貨款匯給泰國方麵。
辭別了範家母女,我回到家中,躺在**無聊的時候,又想起登康給我和方剛下的那個降頭,心裏這氣就不打一處來。翻看手機短信,看到之前小楊給我發的短信,就問她最近怎麽樣。
小楊回複:“上次在吉安被人悶在棺材裏,心裏開始有陰影,特別害怕封閉的空間,連電梯都不敢進。我爸爸問,我還不敢說實話,煩死了。”
我告訴她有空來泰國散散心,保證她的心理陰影全都好。
這天我正看著日曆盤算,看哪天從沈陽返回泰國,又在某個日期上用紅筆畫了圈,那是服用登康所給解降水的一個月之後,不能超過這個日期,否則就慘了。這時,範姑娘在QQ上給我留言,感謝我幫了她們家大忙,說她家裏供奉了這個布周十麵派神像之後,她爸爸的怪病一天比一天好轉。
“有效果就好,讓你家人注意多觀察,要是你爸爸有什麽異常,記得通知我。”我回複。
數日後,我在開旅行社的同學店裏坐著聊天,商量晚上去哪家燒烤店吃飯,手機響起,是個吉林四平的號碼。我心想那不是範姑娘家嗎,接起來一聽果然,是範母打來的。她問:“田老板,我家老頭子又犯病了,這可怎麽辦?那個什麽布周也沒效果啊!”
我說:“不是都好轉了嗎,怎麽又犯病,這回是什麽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