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姐笑了:“這錢是我師父自己出啊,咋能讓客戶出呢?人家也不願意呀!”

我表示疑惑:“那你師父何必自己掏腰包,非要給那客戶看事?推了不就完了嘛。”黃姐說,你不知道,這人跟我師父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現在做大生意,家裏挺有錢,在雞西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現在他兒子的這個事,不少人都在關注,我師父要是能把他家的事給看圓滿,就能挽回形象,以後她再幫人看事也有底氣。而且師父幫那個老朋友大忙,今後也能得到不少好處,那人出手很大方。

“可你不是說,你師父看事不太準嗎?就算這次能成功,以後也不見得好使吧?”我問。

黃姐說:“先把這事解決了再說,他家裏挺急的。事後我師父會找高人,把家裏的堂口重新捋一捋。當初找人立的,肯定是被那人給坑了,現在這社會人真太壞了,什麽事都暗中搞小動作整你。你不知道,在我們這邊,出馬仙之間的競爭也很激烈,大家都說自己準,說別人是騙子。對了,你有QQ號沒?”

我說當然有,於是就互相加了QQ號碼,黃姐說可以明天定個時間,讓她師父在視頻裏和我溝通一下,因為這個事挺急,要是師父同意,最好這幾天就定下來。我當然希望盡快賺到錢,於是雙方商定,明天上午九點準時上QQ視頻。

躺在**,我給方剛打去電話,說了這個事,他嘿嘿笑:“讓泰國阿讚和東北出馬仙唱雙簧,這種餿主意也虧你想得出!”我連忙解釋說不是我想出來的,而是客戶,隻要能賺錢,管他雙簧還是三簧呢。

方剛說:“嗯,出發點是對的,這才叫商人。到時候把事情想周全,一定要先收錢後辦事,免得辦砸了對方不願給錢。這種事不好搞,把細節多過幾遍,避免穿幫。”我說有你在就不用操心這麽多,沒想到方剛說:“我後天要和阿讚巴登去海口,給一位大老板的情人解個死降,你這邊能不能等些日子,最多五六天。”

我嘬著牙花:“夠嗆,客戶這邊比較急,可能這幾天就要定下來。你要是沒空,那我隻能找老謝了。”

“媽的,便宜了這老狐狸。”方剛罵道。我笑著說你也不能這麽想,錢是永遠賺不完的,我有事首先都是找你,而且別忘了老謝家裏還有個病秧子呢。

方剛嗯了聲:“也是,阿讚洪班的通靈術還是不錯的,對付這種中邪的生意,應該沒問題。”

再給老謝打去電話,老謝一聽情況,樂得不行:“多虧方老板沒時間,那這生意就隻好便宜我老謝了。田老弟,我覺得當牌商做到你這個地步,應該也算是前無古人了吧?能讓泰國的阿讚師父去東北給出馬仙唱雙簧,行啊!”我笑著說隻是先和你打聲招呼,客戶那邊還沒確定呢,幾萬塊錢人家嫌貴,她們出馬仙看一次事,最多才收兩千來塊錢。

老謝說:“那沒辦法,誰讓客戶那家人很急呢,我們賺的就是救急的錢。這幾天阿讚洪班都沒什麽出行的計劃,你這邊有了準信,別忘了隨時通知我啊,我這邊收三萬就行!”

次日上午九點鍾,我和黃姐準時在QQ上視頻,她的長相和身材一樣都平平,從上到下沒有半點能吸引我注意的地方。旁邊站著個中年婦女,身體健壯,頭發燙著大卷,手裏拿著一瓶化妝品,正在往臉上和手上抹著,邊抹邊從電腦屏幕裏看我。

黃姐說:“田老弟,這就是我師父,他姓常,有人叫她常大仙,也有叫她常姐的。”

我在視頻中和常姐打了招呼,常姐邊抹手邊說:“老弟呀,聽小黃說你在泰國專門賣佛牌和聯係法師,幹你這行是不是也得和我們似的,得有仙緣吧?你會看事不?”

為了讓對方覺得我這個牌商不是吃幹飯的,我就假稱自己從小就是靈異體質,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所以我才做這行。常姐笑著說:“呀媽呀,那太好了,你當牌商能賺多少錢?”

我說也沒多少,餓不死而已,常姐說:“那能有啥意思?幹脆你也和小黃一樣,當我的護身報馬,等忙完這陣,我找人把堂口好好立一立,咱仨就能吃香喝辣的啦!”我連忙推辭,說我有親戚在泰國,走不開。

聊天中,我問起常姐那位有錢客戶的情況,她說:“那人姓夏,跟我以前都在林場上班,關係不錯。現在人家開公司專門賣木耳和蘑菇,都他媽發家了,有錢。他兒子今年念高三,以前可淘氣了,愛打架,愛欺負同學,老師和同學都煩他。可自打上了高中以後,那孩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精神不振,在課堂上喜歡自言自語,有時還大喊大叫,渾身發抖。現在根本沒人敢和他同桌,老師還勸他退學呢,說他有精神病,得去看。”

“要是沒有什麽外界刺激,那就是中邪了吧?”我問。

常姐說:“可不是嗎!我幫老夏看過兩次,仙家能說出禍在學校,別的就沒說出來。因為堂口沒立好,我現在供的仙家也不太,所以這事可鬧心了。”

坐在電腦前的黃姐問:“像小夏這種情況,泰國的法師能治不?”我說現在不敢確定,以前這類生意我倒是接過很多,但要先詳細了解客戶的情況,越詳細越好,能不能讓那個中邪的小夏給我打個電話,或者視頻問問他也行。

黃姐和常姐互相看了看,那時的網絡不像現在動不動幾十兆、上百兆,那陣子能有個一兩兆已經不錯,再加上泰國的網絡和國內可能也有衝突,所以視頻經常會卡。但我仍然能看出兩人的神色有些懷疑,估計是擔心我去撬她們的客戶。

我說:“沒事,你可以讓他用你的手機和我通話,或者用你的QQ號和我視頻。”這下黃姐笑了,連忙說沒這個意思,現在就給夏家打電話,行的話今天就上QQ找我。

下午兩點來鍾,我的手機QQ收到消息,黃姐說要是我方便的話,夏家父子半小時後就來她家,我說沒問題,問她到時候以什麽身份和借口跟夏家父子溝通和詢問。黃姐告訴我,到時候你就說和我一樣,也是常大仙的護身報馬,現在人在泰國,準備到黑龍江來看望師父,同時也能把泰國的法術帶回來,幫師父給人看事。

我心想,這借口還真不怎麽樣,為了賺你這份錢,我還得管她叫師父。你們兩師徒為了圍攏這個大客戶,也真是夠拚命的。但我對東北的出馬仙幾乎完全沒有了解,她口中這些術語,如堂口、香堂、報馬、弟馬這些,也都不明白什麽意思,幸虧我沒入這行,不然光這些切口就夠讓我頭疼的。可轉念又一想,很多人對泰國佛牌和巫術的用語也是滿頭霧水,初接觸也覺得非常神秘,這就叫行行出狀元。

半小時後,我在視頻中看到了常姐的這位有錢的朋友,一位中年男人,和一個長得不錯的小夥子,看起來大概十七八歲。五官還挺好,隻是萎靡不振,似乎沒睡好覺。

那中年男人脖子上戴著粗金鏈,在視頻中問我是不是常姐的弟子,在泰國的,我說:“是啊,夏哥,師父已經跟我說了你兒子的情況,打算在視頻裏了解一下具體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