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特摘下了眼鏡, 燦金色的發絲垂下來,給他的氣質平添了幾分陰霾。

一切都合理起來了,怪不得自己會對他一見鍾情, 怪不得他的每一處樣貌都長在我的心底裏。布蘭特在心裏默默的想,原來,他是命中注定的惡魔愛人。

布蘭特伸手撫摸上卓鬱的翅膀,這是真的。

他作為正常人活了二十多年, 雖然冥冥之中知道自己和惡魔有所牽連, 但是當如此超自然的一幕發生在眼前時,還是震撼的幾乎合不攏嘴。

冰冷、光滑、堅韌。

這是卓鬱翅膀的手感,無比真實。

卓鬱看著布蘭特被顛覆認知的樣子, 心裏不由得感歎, 他的龍之翼的確和惡魔的翅膀有幾分相似, 眼下用來騙人再合適不過了。

“阿加雷斯, 你太慢了。”卓鬱冷眼看他:“三十年還不夠你在人間複生嗎?還是說,出了什麽問題?”

布蘭特不知道如何回答卓鬱,隻問道:“阿加雷斯?”

“我的丈夫, 冠位第二名的大公爵,掌控31個軍團的地獄大將, 他可以著眼過去, 通曉未來, 是時間的領主,一切語言的掌控者, 謊言的信使, 引導罪行的擺渡使, 他的力量足以摧毀人世。”卓鬱將溢美之詞不要錢的往那惡魔身上砸:“也就是, 未來的你。”

“未來的我……”布蘭特被卓鬱的雙眸所吸引, 迷醉的被龍翼攬在其中。

“隻要你成為了阿加雷斯,我就是你的,世界也將是你的。”卓鬱睥睨的看著布蘭特:“我的愛人,是什麽讓你停下了腳步,是什麽在阻撓你?”

“我……”

卓鬱伏在布蘭特的身上,像一隻矜貴的大貓咪,用沙啞的聲音道:“你從小就對鮮血有特殊的渴望,還虐殺了亞瑟的寵物貓,對嗎?”

“你怎麽知道?”

“你上學之後,是為了能夠解剖活體,才選擇的醫學專業。當你剖開動物的胸腔之時,你會興奮的戰栗。”

卓鬱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到聖柏麗卡當院長,也是因為你可以肆無忌憚的給人實施前額葉切除術,合法合理的攪爛人的靈魂。”

“你看你呀,天生就是壞種。”卓鬱用食指劃過布蘭特的唇:“你就是為了阿加雷斯而生,我的情人,我的愛侶。”

他感覺腰間的手摟的更緊了,布蘭特低聲笑出來:“所以,身為惡魔的你,現在是在**我嗎?”

“我隻是太想你了。”卓鬱舔舔嘴唇。

位置倒轉,卓鬱被狠狠按在了寫字台上,布蘭特打算完成之前沒有完成的事情。

“等一下。”卓鬱用翼爪將人推開:“你現在可還不是我的丈夫,屆時你重新降臨人間,我就會為你獻出賀禮,現在,你還是先想想你的弟弟要怎麽處理吧。”

布蘭特將人抱在懷裏,剛想對亞瑟的問題說些什麽,高跟鞋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卓鬱立刻收回了龍翼。

護士長押解著兩個人進來了。

“院長,就是這兩個人趁著夜裏出逃,還放跑了4012的新人。”她用紅色的鞋跟狠狠踢了雷克斯一下。

“你先出去吧。”布蘭特揉了揉眉心。

護士長將門關好後,臉上有一道疤的老兵雷克斯不服輸的瞪視院長,卻發現他懷裏好像還窩著一個人。

卓鬱?

他還以為卓鬱逃跑了呢。

“聖柏麗卡規定第十三條,病人不得無故離開病院。”布蘭特的聲音非常冰冷,“你們知道,觸犯規則的後果是什麽嗎?”

雷克斯隻是冷笑。

“我們需要用水療來為你發熱的頭腦降降溫。”布蘭特單手攬著卓鬱,另一隻手撕下了一張紙單。

卓鬱看清了他在寫什麽。

24小時理療,準許使用水療室。

卓鬱在心裏嘶了一聲,被連著24小時冰水澆頭,然後裹在濕床單裏捂汗。捂完再丟進浴缸裏小火滿煮,再扔進冰水池……

這可是上世紀真正在發生的慘劇,這麽一套下來,人沒瘋也要被弄殘了。現在雷克斯還不能死,他在標本室的時候,還需要雷克斯的幫助呢。

“幹嘛為難一個可憐蟲?”卓鬱忽然出聲:“反正也不剩幾天了,讓他們安穩的度過最後的人生吧。”

“你在給他求情?”布蘭特敏銳的發現了問題所在。

“嘖。”卓鬱當然不能承認,他要是承認了,雷克斯怕是沒有好日子過:“我隻是在教你如何變得更像君主,這種小人物,無需理會。”

布蘭特哼笑,按下了安保鈴,對雷克斯道,“看在他的份上,你不用去水療室了。”

雷克斯皺起眉毛,看著卓鬱的樣子,怎麽會猜不到他救了自己一命。

老兵在心裏默默道,放心,如果我有機會的話,也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他衝卓鬱投去感激的一眼。

雷克斯被安保押走了,布蘭特看向窗外,發現亞瑟那邊的騷亂也平息下來,他殺了不少人,整個後山亂成一團,最終還是被電擊棍製伏,重新戴上了鐐銬。

“你說,我該拿我這個弟弟怎麽辦呢?”布蘭特呢喃道:“殺死他?我的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叫我殺死他。”

卓鬱看著四周的景色再次變動,便道:“這就是你自己要思考的問題了,我還會來找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什麽約定?”布蘭特知道這隻小惡魔是要逃走了。

“成為阿加雷斯的約定,我未來的愛人。”卓鬱衝他眨了眨眼,隨後,便徹底脫離了過去的時間線。

在布蘭特眼中,卓鬱是忽然間消失的。

“還沒問他的名字。”布蘭特冷眼看著後山的血跡,撚了撚手指,仿佛那順滑的鱗片手感還停留在指尖:“你在乎的人,我怎麽能輕易放過呢?”

他將護士長叫到身邊,淡淡道:“那兩個出逃的病人就交給你解決吧,還有,你的計劃是時候收尾了。”

護士長一驚:“您都知道?”

布蘭特不置可否,隻是靜靜的看著亞瑟被押解走。

兄弟?

他才不需要兄弟。

看著亞瑟,他就覺得自己的東西被人硬生生分割了一半,永遠無法完整。

布蘭特打小就知道自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當其他孩子還在撫摸寵物的時候,他就已經將亞瑟的貓給分解成了小塊,他會故意絆倒女仆,讓女仆滾下樓梯,看著她流血的雙腿淡笑。當他進入教堂時,則會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抗拒和反胃,這一切都說明,他和惡魔的關聯千絲萬縷。

但是,恐怕連他父親都不知道,他所感應到的那位存在,自始至終都隻有一個,壓根不存在兄弟。

阿加雷斯和瓦沙克,本就是一體。

所以,自己的“妻子”、“惡魔情人”,同樣也是屬於亞瑟的。

他們兩個都是阿加雷斯的容器。

布蘭特活了這麽久了,惡魔學會的行為也從來不避讓他,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果然,還是殺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