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紫萱,以為她會猛地衝過來,跟我四目相對,深情款款。但她隻是迷茫地看了我一眼,便走到了牆角的座位上坐下,沒有理我。似乎我專注的目光再尋常不過。

我這才想到我已經戴上了麵具,換了一個人的模樣。

我很想衝上去抱住她,但是她把我交給她的紫晶卡甩我臉上的場景浮現在我腦海,我突然想到錢鍾書的《圍城》,蘇小姐把方鴻漸送給自己的書信一一奉還的時候,方鴻漸在雨中哭得那麽傷心。

她既然選擇離開,為什麽還要留戀呢?為什麽還會來這玉食齋呢?又或者她來這裏隻是為了吃飯,我又在自作多情?

二樓的兩桌客人似乎都認識紫萱,紫萱上樓之後他們全都微笑示意。看得出來,紫萱在京都還是個很出名的人物。

我慢慢地坐下,店小二已經開始給我上菜。

紫萱已經變了樣子,穿的是一身雪白的束腰長裙,腿上還綁著結,更像是一個江湖人士了。而且她的腰上陪著一把劍,那劍卻也不再是秋水。

她的劍鞘上沒有五色十光的寶石,簡單的一抹白色如玉。她做下去之後把劍放到了座子上,然後開始點菜。點的是小炒肉,拍黃瓜……

我知道她還是想我的,她此時此刻是不是再等著我坐過去呢?

我麵前的桌子上擺著三盤菜,醬肘子,素三鮮和紅燒肉。這三樣菜雖然極為尋常,但是玉食齋做得卻極為精致。光看紅燒肉晶瑩剔透的上色就知道這裏的廚師水平不一般。作為銷售人員,吃喝應酬那是家常便飯,所以我對菜品還是有一定認知的。隻看玉食齋菜品的色,我就知道味道一定差不了。

我的眼盯著紅燒肉,心卻一直望紫萱那裏飛。

心中轆轆如轉軸,嘴上自然也淡得無味。本來這樣的菜我吃下去一定會感覺很好吃,但是我夾起送到嘴裏之後,卻發現——哎呦,還真不錯嘞!

看來失戀憂鬱並不能影響味覺。

“師姐,我一猜你就來這裏了!再過三個月就要年前會武了,師傅讓我來喊你回去。”一個白衣翩翩的人走上樓來說道。

紫萱的菜還沒有上,聽到樓道上傳來的聲音,她幽幽歎了一口氣,問道:“師傅喊我回去幹嘛?”

“他說要親自給你喂劍。”

紫萱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好轉身離開:“好吧。”

我呆呆看著紫萱。

若是紫萱真的對我還有些懷念,應該能從我癡情的眼神中看出我的真實身份。但是紫萱並沒有。

我好失望。

紫萱下樓之後中間飯桌上的人笑著問道:“這位公子?哪家的啊?平日裏怎麽沒有見過你呀?”

我淡淡地說道:“我是蘇州人,剛來京都。”

“紫萱姑娘漂亮吧?”

他這麽一說,我立馬轉頭看向他,皺起了眉頭。

他說:“兄弟,過兩天北極劍宗就要開山收徒了,我想去試試看能不能拜入北極劍宗門下,我看你對紫萱姑娘也十分鍾情,到時候咱倆一起去?”

看看,連一個看客都看出來我對紫萱鍾情萬分了,紫萱卻恍然

不覺。

我疑問道:“去北極劍宗和紫萱有什麽關係?”

那人直接坐到了我的桌子上,不客氣地開始吃我的紅燒肉。他說道:“你不知道嗎?紫萱現在已經是北極劍宗的新星了。七月初拜入北極劍宗門下,直接就是內門弟子。才三天便破入凝魂境界,尉遲馳直接收紫萱小姐為關門弟子。現在她已經是凝魂境界七品的修為,大家都說她今年就有望步入軒轅境界。”

我詫異道:“這麽厲害?”要知道武道修為殊為不易,蘇州三萬萬人,趙無極軒轅八品便能是蘇州第一劍客。而尋常人想要練到軒轅之下的凝魂,尚且需要數十年之功,而紫萱這麽年輕,卻馬上就要步入軒轅了。

那人倒了一杯酒,喝下去之後砸吧砸吧繼續說道:“可不是,不到二十歲就凝魂,我看紫萱小姐都有望進入江湖才俊榜了。哎,要是我也能吃一顆還魂丹多好。聽說紫萱小姐就是吃了還魂丹之後資質立馬提高了百倍。話說回來,咱倆要是能混到北極劍宗裏麵,那不是就有機會經常見到紫萱小姐了嗎?”

我點了點頭:“說的有道理啊。不知兄台怎麽稱呼?”

“司徒川,哥們,你呢?”

“我叫李小龍。”

這時候原本和司徒川一桌的中年人說道:“李兄,你可別聽他的。想拜入北極劍宗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考察很嚴格的。而且就算進了北極劍宗也不一定能天天看到趙小姐。”

司徒川撇了撇嘴:“那還不是你不願意幫忙?你要是幫忙說說話,我還用得著參加考試?”

那人說道:“我哪裏有那麽大的本事?再說了,即便我把你弄成內門弟子,你能吃得了苦?”

由於營銷人員的習慣使然,我下意識地想多結交一些朋友,便問道:“不知前輩怎麽稱呼?”

司徒川瞥了那人一眼說道:“這人司徒鹿,我舅舅,他可是太常寺卿。你說這麽大個官就不能幫我走走關係嗎?真不想認他。你說我千裏迢迢前來投奔他,他竟然帶我來這麽個破地方吃飯。真是小氣鬼。”

“這那裏還是破地方?你不知道不要亂說。”

我趕忙對司徒鹿敬禮說道:“失敬失敬,不知道是司徒大人。”

司徒鹿擺足了官威,揮揮手沒有跟我說話。

司徒川說道:“我也是蘇州的,你老家哪兒的?說不準咱們老鄉呢。”

“我老家黃陽城。”

“哦,知道知道,最西邊那個是吧。你們黃陽城的武當製藥很厲害的,對了,你見過那個賣丹道士嗎?”司徒川這麽一問,司徒鹿也朝我看過來。

我搖了搖頭:“沒見過,人家可是天下第七的高手,不是相見就能見的。”說這話的時候我臉色微紅。

司徒川點了點頭:“說的倒也是,我是西湖城的。”

“西湖城啊,我在西湖城也有個朋友叫杜強的。”

“你認識杜強?杜強我好哥們啊!”司徒川開心地說道。

我嚇了一跳,我總共就認識這麽一個人,竟然還真能套上。我說道:“那你也喜歡鬥雞?”

司徒川一臉鄙視地說道:

“我可不喜歡那玩意兒,我妹妹喜歡。不過自從我妹妹的大將軍被人給黑了以後她就再沒玩過。既然是杜強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了,咱們後天一起去參加北極劍宗的招生考試吧。”

我點了點頭:“行。”

“你別胡鬧了。你一點底子也沒有,去參加什麽考試?好好溫書考個進士就行。你要是敢亂來,我告訴你媽。”司徒鹿頗為生氣地說道。

“你隨便告。”司徒川一點也不害怕司徒鹿。

按照我的理解,傳統封建社會應該都是百善孝為先,對長輩那是得萬分尊重的,但是在這個世界,好像並不是如此。

司徒鹿又說道:“老兄,你住哪兒啊。後天我好去找你啊。”

“我就在城西的來福客棧。”

“喲,那咱倆挺近的啊,順路一起回去吧。”

“好,我駕著馬車來的,可以捎上你。”

司徒川聽我這麽一說,立馬拍桌子:“你不是說京都沒有馬車嗎?怎麽李哥就有馬車?”

司徒鹿不相信地看著我:“你真是駕馬車來的?”

我點了點頭:“就在樓下呢?”

司徒鹿說道:“我去看看?”

正好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我便起身,說道:“正好一起走吧。”

走到樓下司徒鹿看到這馬車,勃然大怒:“這就是你的馬車?”

我點了點頭:“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司徒鹿惡狠狠的說道:“明明是靈寶坊的人說要借我這車去參加展覽,怎麽給駕出來了?壞了怎麽辦?”

“原來這還是咱家的馬車呀?”司徒川問道。

“那你以為呢?這是前朝的文物你知道不知道。”

司徒川一點也不給麵子:“你不是說咱家沒有馬車嗎?那這車是怎麽回事兒?要不是我媽當年偷偷給你銀子買書,你能混到現在這個樣子嗎?現在侄子來找你,你竟然連馬車都舍不得給我坐,你還有沒有良心了。”

“這是文物啊。我用來收藏的。”

“管你,這車以後歸我了。”說著司徒川自顧自坐上了馬車,然後詫異地問道:“咦,馬夫呢?”

我趕忙說道:“我自己開駕車出來的。”

“哇,李兄真是博學多才啊,這個也會?”

“略懂略懂。”

我這麽一說司徒川也來了興趣,兩個人都不再車裏坐,都搭腿坐在馬車外的橫梁上,跟鄉下老農進城賣白菜一樣,扣著耳朵趕車離開玉食齋。

在馬車上,我問道:“這北極劍宗的考試都考些什麽啊?”

司徒川一臉難堪,說道:“考得不少呢,先是測試資質,然後演練劍法,最後還有筆試。你說奇了怪了啊,你一個江湖幫派收徒弟,還要筆試,難不成上了北極山還要學習詩詞歌賦?”

“這很難考啊。”我一臉憂鬱,要是直接跟人打架還好說一點,但是測試資質的話就難說了,而劍法我雖然會古劍十三決,但江湖上都知道古劍十三決目前就北極劍宗的弟子和賣丹道士會,我要是貿然使出來,身份會不會暴露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