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柳攤手道:“我也不想見到大理內亂,百姓遭殃,這不用講什麽大道理。”

高太後道:“這些都不用再說,我主要是想親眼看看,夫君怎麽把你變成劍聖。”

微微一笑,解釋道:“我不是說不可能,但現在有時間限製,難度便大不一樣。這可說是慈航靜齋和那些武林聖地一起出題,故意選在大婚這時候,叫人無從拒絕起。”

秦朝更無從拒絕的是獨孤夢蝶和白發神尼,雖然隱約感覺到,她們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些異樣,但並未深想下去。

想不想都一樣忙,腦袋最忙,看不見的忙。博學不是沒代價,興趣及知識麵越廣,腦子裏問題越多,好不容易解決了舊問題,又冒出一大堆新問題,時間永遠不夠用。

人是要努力,但不能一直活在非常忙碌的狀態下,事實證明那樣的效率並不怎麽高。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大部分事情要想不是想不明白,是想都不去想,更別說深想。秦朝最怎麽能想,也不過是比別人表現要好多了,不可能無視。

木婉清常說秦朝比段木頭還木頭,隻知道埋頭修煉。心裏其實也明白,如果秦朝不是對修煉比別人更用心鑽研,哪會有現在的風光。論運氣,他能和段譽比嗎?

段譽都還覺得自己命不怎麽好,不然怎麽會有一個父親是‘天下第一大惡人’!不叫爹不孝,叫了也不孝,最孝順都很不爽。

秦朝最怎麽自覺命好,改不了出身農民家庭。

命運是把雙刃劍,一直像在走鋼絲,表麵越好越不能放鬆,好到一定的程度,稍一放鬆便性命難保。

現在的自由。大半還是憑自身努力。來得更放心,用得更放心。秦朝不但有努力改變自身命運,也主動改變了許多人許多命運。女的不隻她一個,男的不隻喬峰、虛竹、段譽。

喬峰死了有人會傷心,會流淚,會歎息。

他沒死,更多人不爽,更多認為他該死。

他真的很該死嗎?

契丹人都比漢人該死嗎?

最好的契丹人也比最壞的漢人該死嗎?

秦朝不那麽認為,不喜歡那些貓哭耗子假慈悲的人,不會因為他們不爽而犧牲喬峰。

三月初二。大多數江湖人士都還不知道,武林聖地在大理恢複了一個。

表麵越接近無聲無息,秦朝越忍不住往核彈上想。核彈當然是掌握在官方手裏比較好,不好直接淪為戰爭的工具,能不用還是不用的好。藏著嚇人比較好,不必直接亮出來。

真到了必須亮出來那時候,就都不好了。

三月初三還沒到,前來參加婚禮的人比預計中最少多出十倍有餘。

這樣的熱鬧,秦朝見了卻很不高興。火氣騰騰怎麽都壓製不住。心裏很清楚,他們不是為了討好,想得到更多好處,便是因為嫉妒之心。像當初嫉妒喬峰那樣。

過去對喬峰都那麽嫉妒,現在對自己能不嫉妒嗎!不嫉妒才怪。

秦朝結婚與一般人不同,反倒想清靜一下,自家人過自家人的日子。與他們有什麽關係?

自古宴無好宴。會無好會。

一旦有人起頭,那些牆頭草多半會因勢而動,反正法不責眾。

上次秦朝攪了快活王的大婚。現在有人想攪他的大婚,實在最正常不過。

白發神尼和獨孤夢蝶嘴上沒說,事實上隻要露一露麵,便能讓不少懷有異心的人趁早死了那條心,保證婚禮的順利進行。但也可能想挑撥離間,認為這是個機會。

鐵麵判官單正和單氏五虎、譚公譚婆和趙錢孫、天台山止光寺智光和尚和丐幫徐長老,這些杏子林那一事的主角大都來了,但現在好像都淪為了配角。

秦朝沒怎麽理睬他們,關鍵時候更浪費不起時間。接待他們的是名聲不大不小的‘酒劍仙子’龔婉。

過去叫‘酒劍仙’,現在越來越多人更喜歡叫她‘酒劍仙子’。

單氏五虎年青氣盛,不服她安排,出言不遜。龔婉二話不說,當著群雄的麵,一手一手抓著丟了出去。不單是單氏五虎丟盡了臉,他爹單正的臉色,那才叫難看。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哈哈哈……

“膿包!”

“五個大飯桶!”

“見麵不如聞名。”

“單氏五虎好響亮的名頭!我好怕。”

“老老實實陪咱們一起坐著,別自以為高人一等。”

雖然大部分人都在保持沉默,隻有一小部分不賣單氏五虎帳,隨便說說便已經十分熱鬧,氣得單正臉皮發青,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大人物來得太多了,特別是官府中人。

原因是什麽,單正隱隱也知道一些。

更何況,五個兒子的實力如何,單正當然最清楚不過。見他們在龔婉手裏像嬰兒般弱小,哪敢學兒子一樣輕舉妄動,怕眾目睽睽下丟了更大的臉。

單氏五虎都是一招未出,便被莫名其妙擒住,輸得都很不服氣,但都沒完全失去理智,至少知道單打獨鬥不是對手,於是一哄而上,圍住了龔婉。

龔婉微微一笑道:“我這醉步,雖然有不少是自己靈感來了忍不住亂創,但連丐幫打狗陣都不怕,還怕你們一起圍攻,隻管上!”表現一點不像沒什麽江湖經驗的人。

單氏五虎聽了這話,又見丐幫中人並沒站出來反對,頓時信了大半。但又不想相信,進不敢進,退不想退。

單正一張老臉又青又紅,但腰杆仍然挺得筆直,突然把心一橫,顧不得以大欺小的名聲,其它也顧不得那麽多,冷哼一聲道:“若加上在下呢?”

龔婉道:“按你以前的戰績,全勝時期的戰鬥力在四千以上,五千以下。如果你最近沒什麽大的進步,隻怕保不住這些兒子。我可不像我師兄,殺雞殺鴨是殺,殺人也是殺。”

四千以上,五千以下?

這又是什麽新標準?

眾人來不及深想。耳邊話音剛落,隻見龔婉人已突出單氏五虎的包圍,用的一看便知是剛才說的醉步。但認真一想,大部分人都發現自己有可能真沒看清楚,像突然眼花了一般。

這很矛盾,也很神奇。

龔婉對待眼前這些江湖名人的態度,跟對待當年那些在酒樓鬧事的江湖小卒沒什麽兩樣,笑了笑道:“師兄這般安排不是看不起各位。大理太上皇都坐不上主位,難道還讓鐵麵判官坐上去?”

頓了頓又道:“師兄不邀請大家本來是為了各位好。不然邀請了這個,不好不邀請那個。但大家既然來了,誰坐上麵,誰坐下麵,難道在婚禮前先來個比武大會?

不管行不行得通,那不是更傷和氣麽!既然怎麽排都會有人不服,不如大家暫時平起平坐。”

這話她早就說過幾遍,但沒聽過的依舊不少。如果每接待一個客人都得詳細解說一遍,龔婉肯定會像秦朝的其她女人一樣甩手不幹,隻酒菜、茶水、點心、紅包之類的管好管夠。

其它的一概不問,隨便客人怎麽想。

單正一時不知該怎麽才好,旁邊忽然有人遞上一張黃紙,打開來一看,原來是大理新皇宣仁帝段譽下旨冊封王語嫣、木婉清和鍾靈為長公主的聖旨副本。

單正忙借機轉移群雄的視線,作恍然大悟狀,沉聲道:“原來三位新娘子全是文安帝的女兒,宣仁帝的姐妹,難怪養生堂主會在大理境內舉辦婚禮!

難怪不想接待我們這些江湖人士!

難怪龔姑娘武功如此高強!”

龔婉暗笑:“這鐵麵鐵官果然狡猾,師兄說的又沒錯。捧我其實是為了捧高他兒子,近而抬高他自己。畢竟敗在一個高人手裏和敗在一個小卒手裏,性質大大不相同。”

四周和龔婉一般想法的聰明人不少,但既然是聰明人,多半不會傻得現在說出口,惹上無謂的麻煩。

但也有聰明人不怕,隻見瘦竹杆身材的雲中鶴突然站起身來,更鶴立雞群,一臉譏笑道:“新娘子早已換了又換,別人可以不知道,你單正真會不知道麽?”

頓了頓不見回答,猛地提高音量道:“我承認我曾是官府的走狗,但你到現在還是官府的走狗。你可以繼續看不起我,我更加看不起你。你可以改變,但我還是看不起你。”

他這話惹惱了不少官府中人,見勢不妙,忙又溜了。

像他這麽不要麵子的名人,有人見了都有些不敢相信,使勁擦眼睛。

單正畢竟是經曆過不少大風大浪的人,很快便心平氣和,跟大家有說有笑起來。但那隻是表麵,暗底下卻在算計著怎麽讓龔婉和養生堂主栽個大跟頭,像當年喬峰那樣。

深覺武功最高都厲害有限,不然所有皇帝都是武功天下第一。武功像刀劍那樣,鋒利之處確實難以抵擋,但不鋒利之處更多。好刀用在刀刃上沒錯,但其它地方會相對弱小許多。

喬峰的武功是厲害,而且非常地有勇有謀,但隻一個契丹人的身份,便可讓他身敗名裂,失去‘天下第一大幫’幫主之位,被漢人群起而攻。